陈硕打开灯,急匆匆穿好衣服,拿着手电到外间屋看看,没有;到自己的西屋看看,也没有;到院子里看看,没有;到厕所里看看,还是没有。陈硕着急了,叫了几声妈也没有回应。无意间,他发现院门开了一条缝。自己家的院门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是要闩上的,看这样子,母亲是跑出去了。陈硕急匆匆地跑出家门,一边跑一边喊:“妈!妈!”这时早已经过了午夜,村子里寂然无声,一片漆黑,只听见他不安地喊声在黑夜中回荡。陈硕跑出不多远,偶尔用手电一扫,看到街边的一棵树下有一团白花花的影子。用手电一照,见一人赤身裸体躺在树下的地上,正在沉睡。他赶紧跑到近前一看,正是自己的母亲。幸亏这时已是深夜,街上无人。陈硕将母亲拉起来,好在张大嫂并不反抗,也丝毫不觉得羞涩,懵懵懂懂地跟着陈硕回了家。
自那之后,张大嫂就完全失常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自顾自地唱起歌来。有时候变得非常胆小,看到任何活物都会吓得不断尖叫;有时候又会无缘无故地骂人,不光骂陈硕,所有来家里的人,看到谁就会骂谁。那天之后,张大嫂就再也不肯穿衣服了。既是陈硕趁她熟睡的时候给她穿上衣服,醒来之后又会被她撕碎。她这样整日间赤身裸体,又总是到处乱跑,陈硕只能一直锁着家里的大门,防止她跑出去。即便如此,还时不时会有人在外面偷看。如果是同龄的或是比陈硕小的,陈硕只要假装开门追打,那些孩子便跑远了。而那些比陈硕大的孩子,甚至大人,却不怕他来追打,有的甚至坐在墙头上,对着张大嫂丢石子,故意要逗她发疯。对于这些,年幼的陈硕虽然气氛、委屈,但无能反抗,只能尽量让母亲呆在屋里。
张大嫂变成这样,当然就没办法上班了。陈硕因为要照顾母亲,自然也无法上学了。其实,张大嫂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年迈的母亲。但他的哥哥性子窝囊,却娶了一个彪悍的老婆,他这老婆嫁过来之后就开始作威作福,特别是张大嫂的丈夫去世之后,她这个嫂子因为害怕她会回娘家求助,便迫使自己的丈夫与妹妹断绝来往。陈硕也还有个大伯,但两家因为宅基地的事,多年前就已经闹翻。所以母亲这一生病,就只能靠陈硕来照顾。
张大嫂失常之后,陈硕只要稍微离她近一点,她就会又喊又叫。这个样子,陈硕晚上也没办法陪她睡了,只能在房间的角落里用木板搭了个小床,晚上就在这张临时的小床上照看母亲。每当听到母亲发出似梦非梦的呓语时,便突然把灯打开,可是每次都看不出任何异常,即使找遍房间的各个角落,仍然是一无所获,但是,陈硕每次听到母亲发出呓语的时候,都能闻到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骚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