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建福继续道:“文富是我们一个村的,文家村,就住我隔壁,都穷得响叮当,为了谋生,我去当了渔夫,他胆子小,一直留在文家村种地。”
他咬了一口窝头,硬吞下去,喘口气,“种地能赚什么钱呢,我一直想拉他一把,后来有个贵人出手,找了关系,我就能塞他进军营,仅仅第二个月,他就被调入凌勇将军账中。”
好像一个残忍真相就要呼之欲出,凌飞峦呼吸微滞,双眸死死盯着里面那个将死之人。
忽的,文建福笑了下,“我们不像你,生来就是皇孙贵胄,饭都吃不饱,更别说识字了,进了军营,文富才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刚学会没多久,留下血书,就跳城楼身亡。”
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文富只是一个胆小又不识字,毫无背景的农家小子,可他却在几个月内被安排进了主帅凌勇的帐内,又留下一封铿锵有力的血书,以死谏言,直指凌勇是祭童案的罪魁祸首。
用他可怜的前半生说了一个荒谬的谎话的,更荒谬的是,人人都信了。
昏暗天牢里,李昭昭见凌飞峦眸子亮得吓人,只听他哑着嗓子问,“那个贵人是谁?”
脚铐声响动,文建福移动到门边,仰起头看他,笑了,“其实..有两个贵人,你猜猜看。”
凌飞峦终是按捺不住,眼尾发红,蹲下,遒劲有力的手穿过牢门狠狠揪着文建福领口,“别卖关子,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李昭昭也道,“孩子他爹,你快说吧。”
也不知哪句话起了作用,文建福叹口气,“第一个贵人自然是太后了,没她赏识我,我还只是个打鱼的,第二个贵人......是陛下,想不到吧,我们姓文的,还能和陛下扯上关系,太后亲口告诉我,‘找个人,帮陛下一把,布政司允判想当吗,做了官儿,回文家村可光宗耀祖了’。”
凌飞峦心里那根紧绷的玄断了,他压抑着急促呼吸,犹如被激怒的猛兽正咻咻喷出鼻息。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凌勇将军我挺佩服他,也对不起他,反正我也难逃一死,今日做件好事告知你真相。”
说罢,文建福掰开他手,“放手吧,你多干净,免得我身上跳蚤过你那去了。”
凌飞峦颓然松手,面如死灰。
直至一阵寒风吹过,他才惊觉他们已出了天牢,李昭昭见他脸色不好,却并不放过他。
“你都听到了,祭童案根本翻不了案,因为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一手打造的,无论是太后也好、文建福也好,连安子堂都是他的棋子而已。”
凌飞峦冷若冰霜,只管向前走。
李昭昭小跑着追他,“我知道你很难接受,陛下在你眼中一直都是体恤百姓的明君,没想到也是过河拆桥的小人,为了稳住皇位,联合太后,一起污蔑凌勇将军。这个案子,该死的人都死了,我费了好大心思才让文建福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