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苏怔怔望着漫天荧光,感受着子渊的气息,在天地间渐渐消散,心中悲戚难以言语,也无人可以诉说。
他忍不住仰头看向天际,低声喃喃。
“遇到小妖的时候,我以为以后有了个安身之所,可以教小狐狸练剑,看小刺猬打架,和老龟论一论天机,和狼大切磋拳脚……”
“后来他们都死了。”
“遇到子渊,我以为以后也能有个人说说话了,谈一谈昔年故友,说一说岁月变迁。”
“没想到他也走了……”
“帝尊啊帝尊,这么重的担子,何必要让我来担?”
“昔年我只是不想小师妹香消玉损,不想师门破灭,从来都没想着过要当什么盖世英雄,也不配。”
“可谁曾想,他们居然成了这样?”
“但我能怎么办,回去将他们一一杀死么,可他毕竟是师尊啊,当年要不是他带我上山,教我修行,教我做人,给我留下一盏灯火,也许我早就冻死在了那个冬天。”
“我又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
“可我又怎么能原谅他们?若不是他们,小妖们怎会死?”
“帝尊啊帝尊,世间是否存在起死回生的妙法?”
“他们还能否复生?”
“怎么会没人提起他们呢?”
“还是说……连你们也没在意他们的生死?”
“他们只是群什么都没做,吃点荤腥都要自己养的小妖啊!”
叶苏无奈极了,也疲倦极了。
他找不到自己的目的,也不知自己的方向,远眺前方,能看见的只有迷茫。
天上地下,五洋七洲,好像没什么能撑得起脊梁,挑不起明月。
肩上的重担看似很沉,也很了不起。
可那什么天下苍生的生死,关他屁事?
青霞洲不值得守,那个必须去看一看的妖国,这么多年不曾回青霞洲,不曾照看照看小妖,更不值得守。
纵然日后可成仙做祖,踏破寰宇,可那又有什么用?
叶苏忽然觉得很烦躁。
正在这时,一旁安静听他诉说,强忍着没有掉下泪珠的宁秋语,忽然开口。
“有的!”
叶苏狐疑望来:“嗯?”
“我说有的!”宁秋语眼神坚定,语气笃定:“你闭关之际,义兄曾说过,帝尊们截取的仙界本源,乃是时间。”
叶苏挑了挑眉。
宁秋语自顾自继续说道:“他说这仙鼎共有十二只,内含仙界本源二十八道,可好巧不巧,十天干十二地支里,地支藏干也刚好二十八天干。”
“天干地支,合在一起,不正是时间吗?”
叶苏怔了怔,一道惊雷忽然劈入脑海。
他忍不住呼吸急促,来回在废墟里踱步。
“是了,是了,这尊鼎名辰龙,藏干乙、戊、癸,刚才在幻境里,他们的自称正是乙木、戊土,癸水,刚好又是十二只……”
“是了,一定是了!”
“集齐十二铜鼎,天干地支凑齐,可不就是时间吗?”
叶苏忽然抓住宁秋语的胳膊,满脸激动。
“谢谢你,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宁秋语吃痛,却满脸俱是笑意。
“不客气,义兄说了,你的担子太重,而这些年……”
“又过得太苦。”
她忽然便湿了眼眶:“日后,日后就让我陪着你吧,代表义兄,也代表……”
“那些死去的小妖。”
叶苏咧嘴笑了笑,揉了揉宁秋语的脑袋,就像当年,小师妹在身边时。
“好,既然他认了你当义妹,以后我也是你义兄了。”
宁秋语忽然开口:“那我,能不能叫你……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