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生于世家大族、嫁与他人为妻至少可以护得了一生顺遂,哪怕永远被困在囚笼,可是怎知案板上的鱼随时都会失去性命,一切又哪里仅仅关乎自由和尊严?
她已经看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她想反抗,想逃离这注定的结局,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作为一个有着一双小脚的女人,她往哪里逃?更何况处处都需要通关的文书,天下之大,终是无处容身。
听着兄嫂的谩骂,见着父母亲向打量物品似的神情,她颓然的望向窗外一树纯白的梨花,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
叹了口气,她想起了那双在梦中出现的眼睛。
若是自己当时可以和她走,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可惜啊,这世间到头来都从没有过那样一双眼睛,她没有见过那个坚毅的姑娘,她永远都像傀儡被困在绣楼。
宅院深深,高高的围墙上扎满了刺,就算那个姑娘的身手再好,又怎么可能突破重围与她相会?
梦境与现实逐渐分离,窗外下起了细细的雪,已经是初春时分,但风还是带着冷意,皑皑白雪落在梨花树上,压断了娇嫩的枝丫。
花儿飘飘悠悠往下坠,她的意识也变得涣散。她的身子早就不是,但是谁又会在乎呢?
就算再用力的想要活着,就算再卑微的祈求那些人哪怕一点点的优待,也改变不了身为废子的命运。
她的命运,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只是他们喜欢看她在泥泞中挣扎的样子,喜欢看她像困兽扭曲了纯粹的心灵,和其他困兽相争,最终在寒冬的尾声被掩盖在一场春雪。
她伸出枯瘦的手想够一片雪花,可风儿吹过,细小的雪花在空中飘散。
愈飞愈远,愈飞愈远。
雪停了,云散了,她背对一院火红的绸缎,那是为三日之后的喜事筹备的。
她的,喜事。
可她留下的,只有临窗而眠的背影。
当喧天的锣鼓响起,喜轿里面坐着的,又是谁未寒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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