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你点上一些人手护送粮食送去怀松县、白崖县……务必确保拿到当地县衙的公文。对了,怀松现在崔县尉做主,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你与他交涉,多留几分心。彦文卓也在怀松,你到了先与他会和。”
汪青野应了一声,朝着她一拱手,离开办事。
走回仁清堂后,李意清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圈,却没有看见元尧臣的身影。
“尧臣呢?”
杜于泉想了一瞬,“刚刚还见着他呢,大概就在门口吧……元掌柜,你去了哪里,姑娘找你呢。”
元尧臣蔫头耷脑,听到杜于泉的话,稍稍打起几分精神。
“嫂嫂,你找我有事?”
李意清:“你想去西北吗?”
元尧臣的脸一瞬间红如煮熟的蟹,支支吾吾道:“……嫂嫂这是何意?”
“尧臣听不明白我讲了什么吗?”李意清莞尔,淡淡垂眸,“其实也无不可,你父亲基业多在中原北地,杜掌柜现在越来越得心应手,你若是牵挂,自然可以去追寻。”
“嫂嫂看出来了啊……”元尧臣挠了挠头。
杜于泉:“元掌柜,你表现的那么明显,谁看不出来。”
元尧臣脸色本就红,被两人这么一说,更是红的滴血。
李意清伸手搭在他的肩上,语气随意:“你都十八岁了,我十八的时候都已经和你兄长结为夫妻了。不过你对盛蝉有意,还需要得到她的芳心,若是她不愿意,本殿也绝不可能帮你。”
元尧臣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知道,嫂嫂你放心。兄长说过,若是真心喜欢一个姑娘,就绝不能勉强她。”
李意清:“……”
元尧臣:“……嫂嫂,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李意清确实没有想到元辞章会这么和元尧臣说。
元辞章从头到尾表现出来的是:如果喜欢一个姑娘,就绝对不要放手。
一步步靠近,贴近,诱她沦陷。
事实上,李意清也确实一步步走向他。
李意清道:“你兄长……算了,现在在说你的事情,所以,要不要去?”
元尧臣陷入迷茫。
他不确定地看着李意清,小声喃喃道:“兄长没教过,该怎么追求喜欢的姑娘啊。”
李意清忍俊不禁:“你兄长怎么可能什么都未卜先知,这是你自己的感情,你应当自己选择。”
元辞章教会了他很多道理,也将他保护得太好。
好到,有时候他会失去自己的主见。
元尧臣必须要自己独当一面,元辞章让他不断历练,肯定是存了这个心思。
元尧臣看着目光温和鼓励的李意清,又看看一旁置身事外的杜于泉,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半响后,他的眼神从迟疑缓缓变得坚定。
“嫂嫂,我现在不会去找盛姑娘的。”
李意清微微诧异,更多的是一丝赞赏。
“现在的我,尚且依靠父兄之力,还不够资格站在她的身边。我希望见到她的那时候,我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身边。”
那可是盛将军啊。西北最绚烂的花。
红衣戎装绝美而张扬。
李意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很久之前,元辞章也是等到金榜题目,才迫不及待面见太后。
那时候,距离她燃放天灯为国祈愿,足足过去了两年多。
元家的人,果然都能等得起。
杜于泉老神在在地道:“可是,可是若是你找盛姑娘之前,她已经心有所属,你晚来一步,那该如何是好?”
元尧臣:“那就……”
他有些答不上来。
李意清眨了眨眼睛,也有些期待元尧臣的回答。
元尧臣像是被夫子抽问的学生,每一道题都在预料之中,可是每一道题,却说不出最恰当的话语。
他忍不住轻轻在房中来回踱步。
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他十五岁那年去京城伯公家中小住,有小厮端着元辞章的废稿准备拿去清理,元尧臣好奇地拿了几张看。
最上面的一张废纸写的是——
“从此音尘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烟。”
元尧臣站定,不确定地将这句话复述出来。
可是说出来的一瞬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当时的他年纪尚小,只读了两遍,又满不在乎地给了小厮,回去问母亲意思,母亲闻言,嘴角上扬。
“看来你辞章兄长有了意中人,可是又不确能否相守,于是决定放手成全。尧臣,爱一人简单,可是放手成全的爱可就罕见了,可见你辞章兄长对其用情之深。”
元尧臣似懂非懂,同时大为震惊——原来像兄长这般冷情冷性的人,也会爱而不得。
可是,既然如此深情,为何这张纸会出现在废纸堆里?
元尧臣嘴唇翕动,不知道该怎么纠正。
一旁的杜于泉惊叹一声:“没想到元掌柜小小年纪,就懂得爱人为放手成全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