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传来元辞章若有似无地闷笑声,极轻地一声,快到李意清怀疑是自己幻听。
“夫人真的自己可以吗?”
李意清还趴在他的怀中,说什么,都仿佛会落了下风。
她索性一动不动,默不作声。
元辞章的手不确定地落在李意清的肩上。
“夫人?”
李意清:“我可以。”
元辞章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李意清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语气像是哄着,带着清越的笑:“嗯,夫人可以。”
李意清搭着元辞章的胳膊使劲,站起来后,欲盖弥彰道:“我刚刚,并不是害羞。只是,只是地有点滑。”
元辞章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笑意从容:“是我不好,头发上的水珠落到地上。”
“无妨,”李意清别开脸,“反正你也接住我了。”
后半句话的声音很小。
元辞章听见了。
李意清忍不住又鼓起腮帮子看向他。
这一看,原先还能故作的镇定瞬间染上一抹红霞。
方才拉扯之间,元辞章身上的霜蓝色广袖长袍被拉扯开,露出沟壑分明的肌肉。
元辞章平时注重饮食和锻炼,身上的肌肉恰到好处,既不过分夸张,也不显得薄弱。
每次发力的时候,腰腹部的肌肉会绷成一条直线,上面沁着汗珠。
脑海中忽然短暂地一片空白。
元辞章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动作略显随意、慵懒地将自己的衣带重新系好。
李意清鬼使神差道:“系好做什么,反正只有你我同在屋中。”
话音落下,寝屋中诡异地沉默了两秒。
李意清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话实在孟浪。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意清在心中否认:我就是这个意思。
元辞章:“夫人说的对。”
他站起身,身量高挑,绰约的烛火下更显颀长。
霜蓝色的衣衫衬他如松上雪,云间月。
皎洁而清冷非常。
李意清心中警铃大作,脚下却仿佛被胶水粘在了原地。
耳边的呼吸声越发明显。
“确实没什么关系。”元辞章在她耳边轻轻吹着气,“夫人想看,自然随时可以。”
李意清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她想,果然是近墨者黑。
而且元辞章不讲理,有时候喊她夫人,有时候喊她殿下,两种称呼交错着来,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先等等,”李意清故作镇定地开口,“我先将写给母后的书信写完。”
元辞章挑眉,让开一个身位,让李意清坐在了书案前。
墨水是已经磨好的,笔是已经润过的,思绪是完全没有的。
就如同当年书院小考一般。
元辞章在旁好心道:“殿下若是没有想好写什么,微臣愿意代劳。”
李意清咬着唇苦思冥想,闻言,有些狐疑地看向他。
元辞章:“殿下早些写完,才能早些休息。”
李意清:“……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元辞章轻笑了一声,正了正神色,询问了李意清书函中具体需要写的内容后,开始专心落笔。
李意清在旁边托腮看着,眉眼弯弯。
一撇一捺,灵动飘逸。
元辞章写完,偏头问道:“可有什么需要补充?”
“很好。”李意清摇了摇头,语气含笑,“就是我不会写的这么工整。”
元辞章:“是我考虑不周,我再修改一番。”
李意清笑:“不用了,母后肯定能认出来这不是我的字。这样就很好了。”
她伸手将书信捻起,墨水入纸即干,对折后放入函封中。
“还请知州大人明日帮我将书函带去驿站。”李意清用镇尺将函封压在一旁,朝元辞章伸出手,“我也好偷懒,偷得浮生半日闲。”
元辞章的视线落在她伸手的手上。
白皙,光洁,细长的指尖泛着晶莹的粉色。
这个季节的指甲花已经谢了,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染的。
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
元辞章眸色深了几分。
他顺着伸出的手一拉,李意清第二次摔入元辞章的怀中。
李意清的脑袋重重的撞在了元辞章的胸膛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好在有弹性,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
李意清懵了一瞬才抬头看他,用的陈述语气:“你故意的。”
元辞章并不理会她的娇嗔,伸手将她打横抱起,语气镇定:“第一次不是。”
算是默认这次是他故意的。
李意清忍了忍,没忍住,小声道:“元辞章,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