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太夫人的次女元兰,当初正是嫁给了尚且是侍郎的邹远道。
当初元辞章迎娶於光公主入府,邹夫人也是亲自送了礼。
守门的小厮立刻拱手:“元大公子先去偏厅小侯,奴才先去跟我家老爷禀告一声。”
说完,推开了大门让两人进去。
他的动作很快,两人趁夜而来,说不定就是什么重要事,可不能被自己耽误了。
李意清和元辞章对视一眼,一同到了偏厅。
邹远道来得很快,急匆匆地赶到偏厅后,连忙朝着李意清拱手。
“公主殿下。”
李意清微微抬手,“姑祖父不必客气。”
邹远道和她交往不多,故而用了敬语,李意清顺着元辞章的辈分唤他一声“姑祖父”,算是无形中拉近了距离。
元辞章在京城的根基本就不多,能多一人相帮,自然大有裨益。
邹远道眉眼不懂声色的舒展。
元辞章:“姑祖父。”
他转头看向元辞章,慈爱的目光落在元辞章的身上,“昔年舅兄在时,我们两家常有来往,我也算亲眼看着辞章长大。如今数年不见,见到辞章已经长成翩翩公子,倒是叫我感慨万千。”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抹了抹眼睛。
李意清这才发现,邹远道一路小跑到此,发髻微散,鞋履都穿的不是同一双。
邹远道说完,正了正神色,询问元辞章:“你已经回到京城,应该对京城局势有所了解吧?”
元辞章:“虽看完邸报,却终究纸上所得。”
邹远道不自觉露出一抹赞赏,顿了顿,道:“既然如此,且让我先说道一二。”
一个时辰,邹远道将三年来发生的大事徐徐说来。
说完,他端起茶杯,猛饮一大杯下肚后,“可还有什么要询问的?”
元辞章偏头观察李意清的反应,见她神情尚且镇定,才朝邹远道道:“并无,多谢姑祖父。”
邹远道摆了摆手:“不必言谢。辞章,你此番回来,时机很对,却,也不对。”
元辞章淡淡一笑,抿唇不语。
三人静坐片刻,有府上仆人送来茶水和糕点。
糕点有李意清最喜欢的琼花酥,可是她今日一眼没看。
忽然,一阵嗓门从门外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辞章和公主来了府上,你们怎地也不和我说一声。”
邹远道喝茶的动作猛地一呛,“咳咳。”
元辞章站起身,走到他的背后为他顺背。
“是你姑祖母,她往日里睡得早,没想到还是惊动她了。”
邹远道话音未落,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
邹夫人在屋内扫视一圈,立刻锁定元辞章的方位所在,走了过去,抱住了元辞章的肩头。
“辞章,回来了,怎么不先和姑奶奶说一声。”
她的声音苍老哀伤,带着隐隐约约的哭腔。
邹远道摸了摸鼻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夫人,为夫以为你已经就寝……”
邹远道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立刻迎来邹夫人的瞪视,“你还好意思说!当年我兄长遭到贬谪,母亲随他南下江宁,我只是想去送送她,却被胆小怕事的你拦在家中,如见再见,已经难如登天。”
邹远道面容惭愧:“当年之事,是我过分谨慎。”
元辞章道:“当年之事凶险,姑祖父明哲保身,实乃人之常情。”
邹远道:“如今风云诡谲,鱼龙混杂,才惊觉身边能相信的人只有骨血至亲。”
元辞章轻咳一声,道:“今日听到颇多事情,等过两日我厘清思绪,再来拜见姑祖父。”
邹夫人有心挽留,却知道如今多事之秋,实在不是寒暄的好日子。
她目光在元辞章和李意清的身上流转,叹了一口气道:“总归现在你们回来了,日后一家人同在京城,有商有量,总比孤身一人来的好。”
走到门口,元辞章道:“姑祖父、姑祖母留步,夜冷风寒,不必远送。”
邹远道应了声,目送两人走上马车。
等马车走远,邹夫人才紧皱着眉头,训斥道:“今日好端端的,非说什么骨肉血亲,这不是刺激公主殿下吗?”
邹远道惊呼一声:“是我失言,是我失言。”
邹夫人:“我看你啊,是越老越糊涂,幸好今日公主没多说什么,否则……”
她点到即止,说完,抖了抖身上的披帛,转身回到府上。
*
马车中,元辞章伸手握住了李意清的指尖。
往日她的手也不暖和,可不像今日这般冰凉。
“意清,今日……”
李意清摇了摇头,“我没有在意,我只是很好奇,能让父皇对母后不屑一顾的玉顺仪,是何等绝色。”
元辞章默然。
一滴泪珠掉了下来,李意清有些怔怔地看着裙摆上润湿的一小片痕迹。
“母后与父皇少年夫妻,后来父皇君临天下,后宫的妃子也越来越多,但是无论何时,父皇对母后始终保持着一份敬畏……我只是想不明白,玉顺仪有什么特别,能让父皇夺去母后掌管中宫之权。”
明明她离开的时候,事情还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