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领南部接近南漠。
来自沙漠的炙热之风如同一条飞舞的火龙,向着四周吐起了火舌,使北方冷空气南下与暖流触碰时,从空中飘下的不是白雪,而是零星的雨滴。
在阴云密布后的一小时后,天空下起了雨。
雨滴滴落在建筑物屋顶上的金属丝上,沿着那细长的,散发金属之光的细条,掉落在了在屋下前进的南漠人头上。
伴随着重重落下去的脚,水花被溅起,晕开了他身上的血迹。
他狞笑着,高举着自己的弯刀,冲垮了敌人的防线。
艾芬多人逐渐开始支撑不住了。
那造成不小麻烦的八卦阵已经半停摆:援军支援地越来越慢,切割敌军的效率也逐渐降低,就连诡异的氛围也被血腥气冲散。
就像是一间破屋子,只需要轻轻踹上那么一脚,就可以将它踹倒。
长公主最精锐的士兵们正注视着他们的主君,十来名影舞者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长公主的身旁。
她们曼妙美丽,就跟长公主一样美丽动人。
只是没人敢对她们有不敬的想法。
她们都是三星斗者,实力超然,长公主更是四星强者。
去踢倒他们吧。
士兵们如此期盼着。
可长公主依旧没有动作,她冷冷地盯着前方,心中也是赞叹起了艾芬多人的顽强。
居然能够坚持到这个地步。
只可惜,再怎么高昂的士气也弥补不了军力的差距,威廉,你就要用上你的底牌了吧。
忽得远方传来了撼天动地的欢呼,原来是南漠人已经冲破了艾芬多人的外层防线,已经接近他们卦象的内层。
他们能够看到威廉了。威廉就在艾芬多的白鸽旗和他本人的黑龙旗的下方。
“杀死威廉者,赏千金。活捉威廉者,封贵族。”
看到胜利希望的南漠人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无不舍身忘命,想要拼死冲破他们的防线。
南漠人的军旗不断朝这边涌来,奴隶兵们那稀奇古怪的南漠语更是让艾芬多士兵感到心烦意乱。
“他奶奶的,这帮南蛮子在叽叽咕咕些什么!”
有人大吼,一刀砍下了对方的头颅,有人震怒,随后血洒当场。
视线从错综杂乱的步伐中透过,在战士的身后,辅兵们搬运着受伤的伤员。
“放开我,我还能打,我要跟那些臭煞笔好好地算笔账。”
伤员有气无力地低吟着。
他试图抬起自己的手臂,证明自己还有作战能力,可他那随时要闭上的眼睑却在不知不觉中夺走了他的活力。
“快快,这边还有一个。”
辅兵们把伤员抬了过来。
教士正给自己身下的伤员疗伤,见旁边又躺了个新人,疲劳的她瞥了一眼,确认对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后,便放在那里没管。
比起他,明显身下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更应该得到救治。
“你在干什么。”
另一名教士冲了过来,一边急急忙忙给新躺下的伤员治疗,一边质问起了这个女教士:
“你为什么不优先治疗他。”
“他快要死了,他更应该得到治疗。”
“你在犯什么迷糊,这都什么时候了,当然是优先治疗可以再度返回战场的伤员!”
在女教士的愕然中,这个白衣级别的教士张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颓然道:
“现在已经不是按常理的时候了。”
教士们四处奔走着,他们马不停蹄,没有任何的休息,一直在为伤员们疗伤。
可随着战事愈加急迫,可用的人数越来越少,他们不得不紧急征召了一批辅兵填线。
勉强稳住的战线随着辅兵的伤亡再度摇摇欲坠,之后便是充当医疗兵的教士,再然后便是休息一会儿的伤兵。
如果威廉带上了民夫,那么恐怕接下来要上阵的就是不能称之为士兵的平民了。
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
“威廉主帅,看样子我们快撑不住了。”
站在威廉旁边的真理望着逐渐收缩的防线,客观的评价了当前的局面。
在某一处被攻破之后,南漠人将兵力调集到这个缺口,重点进攻,使得其他防线的士兵不得不转移兵力,免得被对方的攻击彻底冲破。
可随着兵力的减少,其他的防线也开始防不住,只好收缩起了防线。
如今的八卦阵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他声音很轻,却传到了在门口把守的阿虎阿龙的耳中,气得他们恨不得当场拿上自己的长戟,用自己武勇逆转整个大局。
他们决不能让他们敬仰的威廉主帅受辱。
“主帅,要不您先撤离吧。我大概也学习了一下您的技巧,起码暂且挡住他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真理走到了威廉的身旁,斜视的双眼在这时变得格外坚定。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想要研究太阳高悬于空的奥秘吗?要是死了,可就再也没有办法研究了。”
“我死了,或许只是少了一个研究者,爱好者。可如果您死了,将会失去我们这类人生存的土壤。”
“您是让真理生存的土壤。”
威廉沉默了一下,久违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枪。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就着雨水擦洗起了他的手枪。
“你相不相信,我现在就有办法可以逆转大局。”他说。
“我不知道。”真理很是诚实,“起码从我浅薄的见解中,我找不到胜利的希望。”
他们这些南漠人实在是太狠了,据真理估算,他们恐怕已经死了三万多人,可他们还是在长公主的逼迫下前仆后继地涌上来。
这使得他们的八卦阵超出了应承受的限度。
“其实您原有可能赢的,只是对方为了杀您,实在是不惜代价.......”
“不,其实这也是她的极限了。”
威廉抬起了手枪,优雅从容地吹起了枪口。银白色的精致收藏品在这一刻居然绽放着危险的光芒。
“你看这军队好似无穷无尽,实际上长公主也不能损失的太多,不然她就没办法解了卡斯巴尔之围。”
“我那野心勃勃的第三军团长此刻估计已经围住了他们的边境城市了。”
真理思考片刻:
“是的,在您的口中我得知卡斯巴尔将军有两门巨炮,那他应该很快就能攻破城市,进而威胁月日帝国的首都昇月城。”
“可是主帅,我们又怎么能保证不是我们先被逼到极限呢,他们的主将可还没有下场,就算是下场了,我们反败为胜的办法是什么。”
“真理,你知晓雷电的力量吗?”
威廉的话音一落,在那声势愈加浩大的大雨深处的云层中,似乎隐隐有着紫色的光芒在闪动。
“我观察过。它们很强大,很迅速,拥有着惊人的破坏力。”
真理迟疑地扭头看向了威廉:
“您是想使用雷霆的力量吗?是的,水是可以导电,一旦雷电劈在了水上,那肯定能给对手带来不小的伤亡。”
“可是那雷电的落点诡异莫测,我们又怎么能够确保雷电刚好会落在我们这里呢。”
在真理的印象中,雷电是不可以控制的。
实际上,就连艾丽莎这种魔女也不能控制自然生成的雷电,她最多也就只能影响雷电的出现。
像他们偶尔会使用的电系法术,那本质上不过是用魔法模拟出的与雷电相似的魔力,并不是真正的雷电。
这种能够干脆控制自然生成的雷电的魔法,估计也就只有那登上魔法之巅的教皇才可以做到。
“可是,我可以做到。”
“您,您是神明吗?”
“不,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凡人。”
威廉将手帕放回了怀里,右手紧紧握住了手枪。
“曾经有一个富兰克林的年轻人,他很着迷于霸道却又神秘的闪电,于是他曾用风筝飘向了天空,试图引导闪电的力量。”
“真是愚蠢的奇思妙想,可供闪电劈打的面积那么广,这又怎么可能落在那小小的风筝上。”
“但是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