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小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2个月前 作者: 路归途

以昴儿昂儿谨慎性子,若是没有许多福照顾,两兄弟肯定不敢放开了吃,宫宴谁能吃饱啊。

“那怎么提早回来了?宫门肯定早早落钥了。”李昴父亲问。

李昴说:“刘将军不夜宿宫中,圣上特例开了左掖门,九千岁知道我紧张不自在,差人来问我是留宿东厂还是回家,我想回家。”

所以就回来了。

没犯错,还吃饱了,还见了圣上。

大房两口子心安回肚子里,面上也有了光彩,儿子见了圣上诶。

“圣上如何?”李母问,很是好奇。

自然先被丈夫看了眼,意思圣上相关的哪能打探。

“圣上很是和睦,今日演武场看完许大人和刘戗比试,一直笑,我们回东厂时,圣上还说我和弟弟不错。”李昴都不懂,他俩怎么不错了。

李父:!!!

李母眼底放了光彩,我儿得圣上夸赞了。

等从平昌公主院子出来,大房夫妻带着昴儿回院子,一路上问了又问,细枝末节都要听,听了夸昴儿有出息、长本事、厉害了。

李昴其实想说他不厉害,许多福才真厉害。

许多福一点都不怕圣上。

要是许多福知道李昴这么吹他,肯定要拉着李昴手说:别吹,真的害怕。

反正他临睡前还想明日怎么跟皇帝爹做解释。

要不最近几天别露头,躲着点皇帝爹走。

他又不跟阿爹告状,皇帝爹刚还磕了他的头呢。许多福迷迷糊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他做了个梦,之前他很少做梦,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但今晚做梦了,他知道是梦,还觉得很新奇。

肯定是磕到头,以及皇帝爹那个‘发出激光射线’质问眼神。

他才没能睡安稳,做了梦。

梦里不可怕,他好像长大了,王伴伴叫他‘圣上’,许多福:嘎嘎乐。差点能从梦里笑醒。

看到没,孤做皇帝了。

但他心情好像不太好,忧心忡忡很焦虑,许多福能感受到,还有些惶恐不安害怕,他说:伴伴,只要朕死了,天下百姓是不是就能安稳了。

王伴伴年纪大了,两鬓发白摇头说不。

老奴答应了督主,要护你周全,多福你别怕。

他喊了声阿爹,有些怅然若失,许多福心里绞痛难受,抬手摸摸脸上,指尖竟是一片冰凉,他哭了。

这梦感觉不太好了,太真实了。许多福想醒来不想做下去了。

梦里场景变幻,王伴伴没了,太极宫宣政殿外似乎有喊打喊杀的声音,他站在台阶上,前面有个人穿着龙袍,背影消瘦高挑,许多福以为视角切换了,是真的许多福,书里的许多福——

一近身,对方扭头,四目相对。

许多福愣在原地,是津津,长大许多的津津。

“刘戗你带圣上走。”

视角又变了,他被带走,仓皇而逃,宣政殿大火,有人喊圣上自-焚驾崩了——

津津,是津津装成了他,想给他们拖延时间。

许多福似乎在大火中看到孤孤单单的津津,穿着不属于他的龙袍,眉目如画,背脊挺拔,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坦然赴死……

他被打晕了,晕倒前看到成年的黑皮小子刘戗,刘戗扛着他上马,再次醒来,刘戗孤身浴血奋战被困,最后挡在他面前,万箭穿心而死。

不——

圣上,臣护不住你,臣有罪。刘戗口吐鲜血说道。

许多福不想做梦了,想醒来,指尖是刘戗的血,他被人团团包围住,举着刘戗的箭自裁身亡,那种尖锐的疼痛很是真实,切切实实发生过一般。

心脏阵痛,呼吸困难,口喷鲜血。

许多福经历过一遍死亡,猛然醒来了,睁开眼眼底还有绝望痛苦,他的伴伴、老师、至交好友都因他而死。

梦里没有俩爹,但许多福知道为什么。

因为两位爹早都死了。

梦里是很多年后。

许多福捂着胸口,那里还很痛,他眼底茫然一时分不清是他记忆小说内容所思,还是曾经他经历过一次。

太真了,真的太真切了。

“多福?”王圆圆听见响动进来。

许多福一看到王伴伴,眼底泪涌出来,扑进了伴伴怀中。王圆圆赶紧抱着,小声又关切问:“怎么了?”

“伴伴,我梦到你死了。”

王圆圆心里可高兴了,小多福做个梦梦到他死了都难过,“诶呦不伤心,伴伴在这儿,伴伴活着呢,都是梦,伴伴还要看着小多福长大。”

梦里他长大了,但是快死了,王伴伴肯定是保护他没了。

许多福抽了抽鼻子,没嚎啕大哭,掉着眼泪。

肩头一阵湿濡,王圆圆心疼坏了,小多福哭了,一边轻轻给小多福擦眼泪,柔声哄着:“没事的,都是梦,梦里坏的现实里都是好的,这梦是反的,看来王伴伴得活的长长久久的,成个老妖怪。”

王圆圆不信因果报应不信鬼神,现在哄小多福说的真心实意的,小多福不想他死,那就不死,好好活着。

逐月点了灯前来,见小公子梦魇,赶紧去拿珍珠粉,上次太医开的方子药材还有剩。

一通忙乱,许多福喝了热的牛乳,还有冲服的珍珠粉,略略好了些,只是眼睛红的,双眼茫然,不知道想什么。

屋里大家都陪着,不敢大声说话。

“我、伴伴,我想去看看津津。”许多福心里想起来难受,刘戗替他挡着箭矢,他和刘戗死在了一块,严怀津一个人被烧死的。

孤零零的。

火势那么大,严怀津那么小,比他还小,却一动不动,任由火势吞没蔓延——许多福一想到这儿,心里揪的疼痛,呼吸困难。

真的切切实实的发生过。

严怀津替他赴死,刘戗因他战死。

别说现在去看严怀津,现在就是许多福要天上的星星,王圆圆都得想办法琢磨怎么把星星搞下来,此时王圆圆一听,让逐月拿斗篷来,裹着小多福,抱着去西院。

许多福待在王伴伴怀中,安安静静,眼睛还是红的,睫毛沾着泪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现代同名同姓的许多福,还是真的许多福,但心里什么发芽破土……

他好像就是许多福。

到了。

小太监轻轻开了门。

严怀津还在睡。许多福进去,看到小同桌睡得红润的脸,松了口气,心里抽抽的疼好了一些,可能他目光过于炙热,床上的严怀津醒来了,眼底还有些小孩的睡意,见是他,略有些沙哑声说:许多福你怎么来了?

“我做了噩梦,来看看你。”许多福嗓子也是哑的。

严怀津往里挪了挪,“你要上来吗?”

“好啊,我有点冷。”许多福顺势爬上去。

王圆圆给俩孩子盖好被子,放了床幔,退到一旁守着。

床上俩人并排躺着,严怀津问许多福做了什么噩梦。许多福怕吓到小同桌,小小的叹了口气,“我梦到因为我好笨害死了好多人。”

“害死了我吗?”严怀津说完,在被窝里摸到了许多福的手,说:“那肯定不是你害死的。”

许多福握着小同桌的手,身上也温暖了些。

“你很好的许多福,你别乱想。”

“你也不笨,你只是不聪明。”

许多福差点笑出鼻涕泡,心情到好多了,嘟囔说:“严津津哪里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我才睡醒脑袋有些迷糊,我是说你在文章上不聪明,别的地方很好。”严怀津认真纠正,侧身看向许多福,“你别害怕,要是背书,我背的很好,打架刘戗打的很好,你别怕,我们可以帮你。”

“李昂很心细,又很周道,他也能帮你。”

许多福眼睛酸楚,“你怎么说起刘戗来了?”

“不知道,想到了就说了。”严怀津说:“可能我也没见过刘戗这样的人,我觉得他很有意思,你也喜欢他。”

“我都和他打架了。”

严怀津侧目,疑惑:“你不喜欢他这个朋友吗?”

“……喜欢。”许多福想到刘戗,年幼的刘戗和梦里浑身是血的刘戗重合,到死都因为没保全他,没闭上眼,死不瞑目,许多福心难受,重重说:“很喜欢,他是我的好朋友,你也是我的好朋友。”

严怀津笑了下,“我知道,你别害怕,什么困难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的。”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拍着许多福的胸口。

“你别怕,许多福。”

这句话像是定心丸似得,许多福心脏那种疼痛慢慢的缓和下来。

“嗯。”许多福哽咽。

他是谁,已然有了答案。

王圆圆没听到里面说话声,悄步近前,看到床上多福和严少爷睡着了,才悄悄松了口气,悄声退出,关上门,轻声跟逐月交代:“你先守着,小公子睡着了别挪动了。”

“是。”

“我去找督主说说。”王圆圆一想到小多福掉眼泪就心疼,今个不一样,谁让小多福受委屈了?

王圆圆本想避开金吾卫,但他这个身手有些退步了,当即是亮了牌子,同金吾卫打过招呼过了落霞门。

紫宸宫。

也就是来的是王圆圆,等闲旁人,赵二喜都不给通传,深更半夜的圣上和九千岁刚躺下,现在闯进去传话通报——

做奴才没眼力见那就是找死。

赵二喜见王圆圆眉头深皱面色不好,当即心里一紧,“小多福怎么了?”

“刚梦魇了,哭了一次,说我死了,我死了就死了不打紧,他哭的厉害。”

赵二喜听了有些羡慕,“你别在我跟前显摆了,知道小多福看重你。”

“本来我也是高兴这个,但是你不知道小多福哭的我难受。”王圆圆心口也难受,“我来问问,是不是白日里冲撞了什么。”

“白日你也看到了,是不是跟刘将军的孙子——”

王圆圆打断摇头,说:“不是,刚多福说‘刘戗是他的好朋友’,这不打不相识,俩人好着呢。应当是别的缘故。”

“要不去传太医?”

“你去通传。”王圆圆瞪赵二喜,孩子都梦魇哭成那样了,亲爹还睡觉。当然了,王圆圆也就心里敢这么想一想,肯定不会真在圣上跟前说的。

他又不是真的找死。

赵二喜:“……那我进去问问。”看来今晚是得他找死了。唉。

仲珵和许小满刚睡下,赵二喜摸进来的时候,仲珵其实想发火来着,先拿被子将小满盖好,低声喝道:“说。”

赵二喜跪地上说完了。

“……王圆圆拿不住主意,想来问问督主意思,别是白日什么冲撞了小公子。”

“跟刘将军孙子不碍事,王圆圆说,小公子说刘戗是他好朋友。”

赵二喜补话补的还很快。

仲珵坐在床上脸都黑了,他怀疑许多福是派人来跟小满告状的,不关刘戗的事,那就是他放许多福到床上时磕了脑袋那一下?

嗑个脑袋就梦魇了。

到底谁是龙体金贵了?

“先派御医过去看。”仲珵虽然黑脸但怕孩子真的梦魇了,因为磕了那一下——

他怎么跟小满交代。

王圆圆跪在门口,略高了声说:“回圣上,多福刚睡下,还是不好惊动为好。”

“那你来朕这儿是什么意思。”仲珵发怒,“你滚外头去。”

要不是王圆圆也是太监,仲珵得再把人阉了。

天天跟小满嘀嘀咕咕。

许小满醒了,茫然了下,“你骂谁呢?怎么气这么大。”

“没谁。”仲珵说。

王圆圆高声:“奴才这就滚,督主大人,小公子刚梦魇了。”报完信立即滚到外头跪着。

许小满听出王圆圆声,再分辨话里信息,顿时两眼清明没半点睡意,“我衣服呢?多多又做噩梦了?那我回去看看。”

“白天玩的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梦魇了。”

许小满着急拿衣服,身上全是痕迹。仲珵不管自己,喊了灯,拿了衣服先伺候许小满穿上,一边说:“那我也去看看。”

“你就不用去了,刚睡着又被吵醒,”

仲珵有点心虚,“我还是看看吧。”他怀疑许多福先下手为强告他状,而且——

他看向小满,伸手握住了小满系带子的手。

“多多是你的孩子,自然也是朕的骨肉,我们同为一家人,朕要去看看。”

这下换做许小满眼皮跳个不停,心虚的要死,怎么办怎么办仲珵怎么这么说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于是宁武帝和九千岁沉默了,各穿各的外衣,出寝宫大门路过跪地的王圆圆,虽心虚的九千岁很是义气,装模作样骂了句:“大晚上的惊动圣驾,还不起来回东厂跪着去。”

仲珵当看不懂许小满护王圆圆。

心想,反正是个太监。

这天下,许小满就一个朕,还和我生了多多,别的都是朋友,料理都嫌麻烦。

大度。

宁武帝牵着九千岁的手,夜深寒气重,两人一路直奔东厂,一路上,夫夫俩各有各的心思——

九千岁:仲珵不会看出来什么了吧,不会吧,男人生孩子谁都不信的,可是仲珵这么聪明,那太监生子还是很怪的,可仲珵真的很聪慧。

宁武帝:许多福不会真告状吧,就磕了个脑袋,小气成这样,不知道随着谁了,朕也不小气的……

小满肯定舍不得骂他的。

应该吧。

许多福可真是小心眼。

虽然宁武帝不想承认,但可能、大概率,许多福这一点真的随他了。

bi00。bi00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