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僚必定全力以赴。”王禾低头叉手,保证道。
县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嘴角抽动半天,方才开口道:“先前……孙少尹找过你了吧?”
王禾听到此话不由一愣,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县令,对方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明白,可王禾一向颇为敬重自家县令,赵县令不敢说什么绝世清官,但平日里也是个颇有才干的能臣,行事作风上王禾也一直视之为师,可如今他居然会对自己做出这般暗示,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王禾知道赵县令在想什么,赵县令也明白王禾在想什么,只有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并非是我违背本心,着实是如今事态有变,你不在朝中,不会感觉到暗流汹涌,我也好,孙少府也好,平日里看着颇有威仪,实则面对大势,也不得不妥协,你得明白我的苦心。”
听到县令苦口婆心,王禾心中自然也颇为不适,犹豫良久方才询问道:“赵公,下僚实在是不明白,虽说死了一个户部主事,可一个主事凭什么能牵扯到整个安西大计,甚至不惜为此要迅速结案。”
“所以我才说你不在朝中,根本什么都不懂,他一个人自然牵扯不到安西大计,可是他身后的朝臣呢?朝廷不是你立些功做些事,就能在自己位置上安稳下来的,你不去攀附权贵,就一辈子只能当个小吏,但真当你去攀附了,就意味着你被捆绑在了这些权贵的战车上,你的任何举措都可能会被他们的敌人当成武器,如此一说,你能明白了吗?”赵县令眉头紧蹙,“从我们走上官途开始,就身不由己了。”
王禾沉默不语,低头看着地上那只毛笔,他听明白了赵县令的意思,凶手杀多少人没关系,户部主事死也没关系,关键是有人可以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从而让安西大计止步不前,因此,连救不救援安西都显得无足轻重了,只要能利用起来构陷政敌,皆无所谓。
王禾俯身将毛笔捡起来,并送回赵县令的桌案上,随后行了个叉手礼便转身离去,赵县令愣了片刻,直到王禾离开,他方才忍不住骂道:“这个不知变通的顽固匹夫!”
离开内堂的王禾心情无比复杂,先前京兆府的孙少尹找他,他还能勉强承受,可现在连自家县令都来劝说自己,他顿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有些出神地走到牢房门口,看着昏暗的牢门口,颇为恍惚。
现在牢里面关押了许多嫌犯,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找一个替死鬼。
正当此时,两名不良人托着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嫌犯出来,见到王禾在外面,当即解释道:“王帅,这是虎象帮的人,盘问过了,应当是没什么嫌疑,打一顿便要放了。”
即使没什么嫌疑,也要打一顿,这样的事情,这些年王禾已经见过太多,也已经从最初的惊愕到后来的麻木,但是此刻,这遍体鳞伤的嫌犯却让他觉得颇为刺眼。
他没再理会几人,转身便走,两名不良人对视一眼,满脸困惑。
王禾快步行至仵作所在的停尸间,看上去颇为苍老的仵作正低头记录,宋部的尸体昨日便已经送过来,仵作察觉到王禾来到,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他自便,王禾点点头,拿起一部分验尸记录开始看起来,这一看便是半个多时辰,就在他伸起懒腰,准备活动一下时,外面却传来了嘈杂声响。
钱甲匆匆跑进来,王禾询问道:“外面何事?”
钱甲看了一眼仵作,这才略显尴尬地回答道:“王帅,你还是出去看看吧,你那个妻弟在衙署外大闹呢。”
刘其?王禾眉头紧蹙,本就心烦,这小子还不让人省心,今日非得好生教训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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