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禾惊呼一声,猛然睁开了双眼,他气喘吁吁,却发现眼前是熟悉的横梁,他支起身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家中。
也不知如今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随后便感觉到口干舌燥,他从床铺上下来,让他惊讶的是,桌上的茶壶里居然盛有温水,他困惑片刻,缓慢饮下,思考着是何人将他送回家来的。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王禾茫然地愣了片刻,良久方才反应过来,而此刻敲门声也是愈发急促,呼喊声更是传了进来。
屋门打开,王禾眉头紧蹙地看着敲门之人,似乎并不认识,不过那人也没说话,反而是侧身让开,身后之人脸上还带着淤青,他笑眯眯地看着王禾,开口道:“王帅,该还钱了吧。”
“还钱?”王禾一脸莫名其妙,“我才借了一……是一天吧?还什么钱?”
“是一天没错,但该还钱了也没错啊。”贺十七笑道。
王禾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昏迷了个七八十天之类的怪事,看到贺十七来向自己讨债,他便颇为恍惚,但他也迅速回过神来,瞪着贺十七道:“才过了一日还什么钱?契书里写明了是百日之后归还,你们现在来讨要什么?!”
“那王帅你可有些误会了,契书里写的不是百日后归还,是百日归还,这便代表着,在这百日内,你必须将这些钱还清才行。”贺十七取出两人所签署的契书,指着上面的文字道。
百日?百日后?王禾看着契书上的内容,眉头紧蹙,问道:“有何区别?”
“王帅你也不是什么总角小童了,还要我与你来解释,契书里的意思是,百日归还自然是一百日内,每日都要还钱,否则这么大一笔数目,给你的利息也极低,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借出来,所以今日你得还今日的钱。”贺十七摸着自己嘴角的淤青,“你可莫要动怒啊,我知晓我们谁都打不过你,但我等也不介意去长安县找县令去讨要,反正契书还在,听说你一直想升县尉,不知县令知晓此事之后会有何想法。”
王禾深吸一口气,拳头紧握,虽然他看过契书,也觉得上面的内容并无大的问题,一百贯不是小数目,因此将归还定在百日后也算是合理,但他当时是在太过着急,头脑也有些混乱,根本没有想到贺十七居然真敢埋这种坑给他,仅仅一字之差便留了这般大的漏洞,这如何不让人愤怒?
“不会没钱还吧?今早你才带着一箱子钱离开,居然这么快便挥霍完了吗?”贺十七虽然察觉到了王禾的怒意,但他却并没有太过担心,从王禾签下契书那一刻,这位曾不可一世的不良帅便只能任其拿捏。
“就不能宽限几日吗?”王禾吃下此亏,只得咬牙道。
“王帅,你我也算是老相识了,那些愿意出钱的贵人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我不过就是一个跑腿之人,难以做主,不过嘛……”贺十七顿了顿,“倘若你愿意以你不良帅的身份替我们去找几个人讨要钱财……”
“不可能!”王禾怒不可遏,“不良帅虽然不是什么正式官吏,但也不可能替你们这些牙郎去跑腿,你们想都不用想!”
王禾清楚知道,贺十七所言重点并不在于去找人讨要钱财,而是贺十七对他进行的要挟,如今还只是这等简单之事,待越陷越深让他贪赃枉法、杀人放火都不是不可能,这是老一辈不良人反复告诫过的,万万不能去替这些泼皮办事,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好,那就莫要怪我们不留情面了,我们牙郎身份低微,但就是人多嘴杂。”贺十七冷笑一声,转身退去,然而就在转身之时,他脸上被一柄刀鞘狠狠抽了一下,他痛苦惨叫一声,随后怒道:“谁啊?!”
王禾惊讶地抬起头来,却见环抱着横刀的吴守义平静地走到他身前,这些牙郎认识王禾,自然也认识万年县的不良帅吴守义,顿时紧张起来。
“吴帅,此事与你无关,再说是王禾向我们借了钱,你们莫要觉得凭武力便能赖账了,平日里敬二位三分,但该还的钱一枚铜板都不能少。”贺十七捂着生疼的脸颊,咬牙切齿道。
吴守义却不以为然,众人本以为他要动手,然而却没想到他居然从怀中取出了一只钱袋,直接抛给了贺十七:“今日的份。”
贺十七愣了愣,掂了掂钱袋的重量,眉头紧蹙,他本想借机为难王禾,顺便报了被痛殴之仇,现在他横竖都占理,如果吴守义动手,那他便更有底气了,然而没想到吴守义居然会替王禾垫钱,这没了理由,他只能嘴角抽动着道:“既然今日的钱还上了,那我等便先行离去了……明日再来。”
说罢,贺十七便带着手下的牙郎们匆匆离去,待他们消失在尽头,吴守义方才转过身来,看着颇为狼狈的王禾,叹道:“我不过离了几日,你怎么成这般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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