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落差让刘季一度找不到自我。
听着儿子的地头上一声声的呼唤,慢慢地,刘季和世界重新建立了联系。
刘肥见刘季不动,很害怕地快速跑到刘季跟前,先是试了试鼻息,随后对着他的耳朵大吼,“阿父!秦国人来找你了!”
刘季被吓得直接跳起来,直接踹了刘肥一脚,“竖子!欲使我聋耶?”
刘肥又被摔在地上。
站在车上等候的渠丰,则面色发黑。
刘季接连七天看着两个朋友都被征召成为大官,加入秦国的本营,心情十分难过,整日一个人田里躲着喝酒。
耳道里也流淌着冰凉的泪水,地上的泥鳅在他的手边爬来爬去,蚂蚁上了他的衣服,他对此都是浑然不觉的。
萧何见众人的反应,自然开始后悔之前说出刘季的姓名。
刘季坐在车上,只觉得十分不爽,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被人地上跪着去吃什么东西。
那就是利益。
刘肥来找刘季时,刘季果然躺在自己家地上。
“你别惹你阿父。乃父今天什么活都没干,又是骂天又是咒地的,时不时冷笑,时不时大哭。见到人就开始怒骂,一言不合就想着动手打人。”
萧何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开始盘算,到时候怎么脱身……
如果有这样的人,那一定是给的利益太小了。
一面是军功爵制走向畸形,一面是空前版图和秦国郡县制本身之间的不匹配,再加上施加大政方针之时,完全忽略了六国庶民的利益,一昧对六国人贯彻对待秦人那一套疲民弱民之策,最终使得大秦帝国走向分崩离析。
渠丰望了望身后的人,他们立刻将一辆战车的后车厢打开。
他望着自己父亲向前奋力奔跑的样子,似乎是想去抓一条看不见的绳子。好像上了那条绳子,他的一切痛苦就都结束了。
刘季甚至开始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
渠丰得令,脸上明显挂着失落。
“阿父——秦国的官兵来找你了。”刘肥指着远处。
刘季见到来者不善,而一向习惯于和秦兵作对的人,很快就打消了对秦军的幻想,这些人怕不是来请他的。
终于都进套了。
马车停在刘季家门前,而刘季的田就在家门后。旷野里就是放个响屁都能被人听见,何况刘季的咆哮声音呢。
“我家少主要见你。”
说罢周勃的妻子无奈地望了一眼刘季,后提着菜篮子往自己家走了。
就是夏侯婴和刘季的关系比自己和刘季的关系都好,可夏侯婴都知道举荐刘季不妥,怎么自己就这么多嘴呢。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样东西,是永恒的法宝。只要你善于运用它,你就可以成为强者。
只要有个机会,能让他刘季上去,看他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刘季拔腿就跑。
“而我只是到了沛县一次,居然这就遇到这样多的贤事,可见沛县这一带人杰地灵。这个刘季又是萧舍人举荐,想必此人不会比夏侯婴差。”
刘季一脸不可思议,很快却又变了一副脸,他把刘肥抱在自己怀里,高举着他,“伱说的是真的?”
为了得到你的信任和付出,与我一起共襄大业,麻烦就麻烦点吧。
——
很快,秦国的马车又停在了刘季的门口。
这无情的世界,人与人之间悬殊的命运,让无数人在它们面前曾经一蹶不振,倒在地上起不来。
刘肥走来时,周勃的妻子刚好忙完,她刻意走来低语告诉刘肥这可怜孩子。
他确实是想嬉皮笑脸,和这些秦国官兵往来,只是周围的人都不爱搭理他。
青山依旧静悄悄地伫立在那里,像个遗世独立的美人,它不言不语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刘季。
他已经感觉到大事不好了。
足足四辆战车前来,只没有刘季想看到的安车。
“渠丰,你去请他。”
这声音很快就在县城一角的人居处响起来,而回声也慢慢地从山地四周回旋过来。
太子这是也在想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啊,怎么可能每次见到一个都是有用的人呢。第一次见到的人是神仙指明的,第二个是姬妾的哥哥,第三个已经是马夫了,第四个肯定是更差的人啊。
事实上,此刻的刘季,泪水已经模糊了整个世界,他什么都看不清,也不想理会人。
不管他说什么玩笑,开什么黄腔,对方都是用十分鄙夷的神色望着他,对其不屑一顾。
到了刘季这里,秦人给他的只有白眼,冷眼,蔑眼。
比起自己的一事无成来说,看到当初和自己差不多情况的人都鱼跃龙门,成为乡亲们口中称赞不已的人物,这才是让刘季更痛苦的事情。
仿佛只要他坚持确立,就一定能得到些什么东西。
谭中的鱼儿,当它们见到第一条鱼、第二条鱼、第三条鱼吃了鱼饵不仅饱腹而且平安回来,其他的鱼儿又怎么会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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