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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用力地撑着长枪，摇摇晃晃的终于是站直了身子，被血浸染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早已破损不堪，显出一种层叠交加的黑红。
握着妖武的五指没有灵力的保护，深深的嵌入枪身之中，妖力掺杂在模糊的皮肉间，仿佛与它长在了一起。
身后的灵阵上的火焰锁链已经只剩下五根，这是能保证稳定的最小数量，也是北齐现在能维持住的最大数量。
天将拂晓，他站在这里击杀了数不清的妖物，为了能尽可能延长灵阵存在的时间，他把这柄妖武当做武器，甚至在夜半之后，他连治疗和保护的灵力都不用了，只与妖物肉搏厮杀起来。
他身上大多数伤都是妖力侵蚀而成，用灵力浸润血肉强化身体的灵术要三阶才能用，换而言之，他的身体强度和普通人也差不了多少。
可饶是如此，在身受重伤的前提下，不借助灵力，他还是凭借着恐怖的意志力撑到了黎明。
世界微微亮起的黎明。
“铛——”
长枪倒地的声音很快被妖物前进的步伐声淹没，它们不再理会这个躺在地上几乎没有了呼吸的人，依旧浩浩荡荡朝着东方前进。
避难所的大门依旧紧闭，锈迹斑斑。
作为阵心的清霖剑也变回了透明的样子，折射出一道光投在北齐身上。
太阳还未升起。
——
中朝旧都，安城结界内。
“小月儿……”慕容吟轻轻推了推身旁闭眼调息的月琉璃，“你看看，是不是天亮了？”
月琉璃闻言睁开眼，确实是看到周围的一切都隐隐能看得清了。
凭借着体感，确实能推断出现在大概是第三日的凌晨，但这道结界隔绝外界，是不会有光照进来的。
“结界失效了？”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当下站起身，抓住仅剩半身的长发就要去割。
“等等，”慕容吟连忙阻拦她，但无力感让她做不出大幅度的动作，只能出声道，“结界没有失效，是陆家主来了，我们能出去了。”
月琉璃松开手，那一把长发才逃过一劫。
三天前，面对两人灵力妖力几乎耗尽的绝境下，月琉璃提议道：“我是灵的直系后代，血肉等同于大量的灵力，可以直接提炼使用。”
“我已经算过了，一条腿足够我们撑过三天了。”月琉璃淡淡说。
慕容吟皱着眉头：“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我也能御（修）灵，算上妖力，应该多少有点吧？”
月琉璃却是直接摇头：“不行，你们人的血肉本只是能容纳灵力，哪怕有，那也太少了，你现在全身上下加起来可能都不够一次灵术的。”
“不行不行，应该还有办法，你等我想想，现在那些植物还没发现我们，还有时间……”慕容吟好看的眉毛皱起来，她忽然急中生智，“有了，头发，小月儿你的头发应该也行吧。”
很久很久以前，她好像听某个人说过，真正的灵和妖一样，全身都是不同于自然的灵力或妖力。
月琉璃愣了愣，反应过来道：“……我试试。”
她抬手取下那支刻有青柯花的发簪，登时三千青丝滑落而下，静静地垂在腰间。
随手扯下一根，月琉璃垂着眼，点点的青蓝色光在她眼底流传，很快，那发丝迸开，化作几缕灵力融进她的指尖。
“成功了？”慕容吟问道。
月琉璃轻轻点头：“比预想的要高，和血肉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那再好不过了，你先等会……”
慕容吟还没说完，就看到月琉璃抬起右手，沿着下颌向着脑后顺过去，一大把头发被她抓在手里，整齐的被割开，全部化作了如瀑的灵力，没入了月琉璃的体内。
她反应过来之时，月琉璃整个右边身子的齐腰长发已经没了，只剩下平齐的一簇，贴着月琉璃的耳朵。
借着灵力涌起的光，慕容吟看清了月琉璃的样子，后者一半长发一半短发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滑稽。
“这些，够三天了。”月琉璃平淡的声音这才传来。
“你啊……”慕容吟无奈地笑笑，唤出了自己的妖武，“又是救我又是割发的，真是欠了你一个很大的人情啊。”
“我也是御山三大家的一份子。”
“嗨，这种话就不用讲了，我还不一定能还得上呢。”慕容吟挥了挥妖武，“说好了啊，灵化的植物留给我。”
幸运的是，在之后的三天中，只有很少的植物发现她们，都只是在结界边缘游荡的。
直到慕容吟发现结界内亮了起来，月琉璃的灵力都还剩下了不少。
慕容吟松了一口气，看着在逐渐变亮的晨光中，月琉璃将自己的头发重新盘起来。
“我能感觉到结界变稳定了，能打开了。”慕容吟道，“小月儿你要不索性换个发型，我觉得短发也很适合你……”
她又盯着月琉璃，仔细地揣摩起来。
“哦对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这件事你还是别和三大家说吧，免得某人又打什么主意。”
月琉璃点头：“抓紧时间，去云泽吧。”
说完，她打开了结界，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了临时的通道。
出了结界，两人的灵力总算是能自行恢复了，越过山头，离云泽城越来越近了。
“封印已经稳定住了？”慕容吟仍然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妖力紊乱的迹象，“外家主也不知道在哪？”
确实是陆渝来到了安城稳固了那道结界，但现在不仅他不在这里，御山的人慕容吟也是一个都没见着。
难道在这三天里，封印的事解决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慕容吟和月琉璃一步踏入云泽城的城门之中。
初升的晨光直射过来并不刺眼，早春还有些冷意的风吹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细小的残损物件，空气中混杂着血腥的古怪味道，以及扑面而来的滚滚妖力令人很是不适。
慕容吟和月琉璃第一时间就开启了灵视，可是除了波涛汹涌的灵妖力变化外，没有一个活人。
“不可能都死光了，城里不仅没有人，连妖物也没有。”还是月琉璃冷静，迅速否决了最坏的情况，“我的灵视能覆盖整个云泽城，但是云泽城外却被限制住了，有人布下了能容纳整个云泽城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