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小说

第25章 新桃花源记

2024-05-28 作者: 岸玉

仙人指路蓬莱境,高山流水遇知音。

无涯山是藏龙卧虎的地方,我对返古部落最初的印象,也是从这个常年云雾缭绕的海边“仙山”开始的。

在这里,那天的一段奇遇,让我幼小的心灵来一次非同寻常的洗礼,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坚定地认为,那些远离尘嚣的大山深处,一定住着一群不恋俗世的闲情逸致之士。那么,我是怎样在孩提岁月与那个隐居部落发生交集?还是回到我和雁然的孩提时的故事中一探究竟。

在那天的瓢泼大雨中,几个小学生还在没膝的洪水中苦苦等待。

就在山雨即将淹没大腿之际,从山顶飘落一位猎人。那猎人留着长长的胡须,活像漫画中才有的美髯公,如果不是看到背后吊着类似威亚的蔓藤,真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从天而降的神仙。

“这里不宜久留,快跟随我到高处暂避。”长须猎人边说,便让人落下更多的蔓藤。

我们正着急该向哪里转移,简单商量一番,便决定跟随猎人避雨,再不走,山洪就要淹没头顶了。

有人用绳索把我们几个人一个个拉到半山腰的一个平台,在那里,我们看到一处被泉水包围的四合院状的竹楼,十多个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小孩儿,在山崖边大声吆喝着,露出黝黑的臂膀,忙碌地操作水车。

原来,当日的大雨在不远处的崖壁上形成一道汹涌的瀑布,这些比我们还小的小孩,正用水车把瀑布的水往竹楼周围引流,竹楼四周的环形水泊正是他们的杰作。

水泊里面竟然还养殖着丰富多样的鱼虾贝蟹,四周还有一群群的鸡鸭牛羊,没想到这小小的世外桃源物产还十分丰富。

“这是今天的食物,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用这些生猛海鲜招待你们,但是,为了不让你们养成不劳而获的习惯,要按市场价购买孩子们的东西——他们可从不做亏本买卖。”长须猎人指着那群顽童,告诉我们。

“没问题!希望可以吃到像过去海边露天大排档那样美味!”我口中答道,心中却在嘀咕:这算什么待客之道,真小气!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写的那些隐居部落的人多么豪迈,原来现实中并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并不是需要那些钱,而是需要获得外界的信息。虽然他们遗世独立,不愿意像驴子一样,被固定在磨盘周围,成日打转,但实际上他们从来没有脱离过国际社会的生活,他们所使用的一针一线、各种工具,无一不是从外世获得。除非他们能够忍受鲁滨逊那样的孤单,不然不可能与外界断绝一切交流。

“这人长得那么粗野,外面还有这么多小孩子,该不会有恋童癖吧?”旁边两位小女生捂着嘴,窃窃私语。

“这位大叔能在危难之际出手相救,不像是坏人。”雁然劝慰他们,“你看外面的小孩工作起来开心的很,不像是被虐待的!”

“你们真的不怕这里都是坏人吗?挖心割肉下酒喝的野蛮人!”长须猎人似乎看透了旁边窃窃私语的女生的心思,故意露出狰狞的面孔,随即又咧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邀请来这里,还和我们做交易。如果你是坏人,我们的小命早就不保。”雁然哂笑回道。

看到雁然,猎人捋了捋胡须,面露疑惑之色,好像是似曾相识。

“其实来这儿之前,我们早已和导师取得联系,如果发生意外,我们随时可以用手里的东西发送定位,导师很快便会赶到。你们既然隐居在这里,想来也不想让外人知道吧?现在咱们友好相处,自然没有必要发送位置信息。要是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们的大部队会很快找到这里。”雁然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实际上直到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和导师取得联系。

“这么说,还要盛情款待你们喽?”长须伯伯笑问道。

“我们不挑剔,不过入乡随俗罢了。当然,我们可以付款,只不过后面家长问到我们账户里面钱为什么少了,难免会说出这里的事情。”雁然假装发愁地回道。

“小姑娘伶牙俐齿,只要能回答我两个问题,并答应我一个要求,就给你们安排一顿免费的大餐!怎么样?”长须猎人笑着说,看得出他对眼前这个俊俏的小姑娘十分有好感。

“好呀,尽管问。”雁然回道。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猎人问。

“我们在考察这处地质公园,为探索自然课程做准备。”雁然把郊游说的如此高大上,直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对,你们在为回归丛林探路。总有一天,你们这些人也要像我们这样重回丛林生活。”猎人神秘又温暖地笑着,似乎被小雁然的魅力所吸引。

“我们才不像你们这样生活,这和原始人有什么区别?”一位同学反驳道。

“当然,不是现在。”对于这个回复,猎人并不生气,依然笑眯眯地回道。

“第二个问题,我看你面目极善,但眉目间又有暗藏几分凶险,不知为何!”猎人第二个问题我至今依然记得,因为当时他神情从微笑到肃然,就在一瞬间,绝非像和我们开玩笑,“如果日后你遇到什么麻烦,可到此处找我。我叫云招虎,到时候报这个名号就可以。”

若干年后,回忆起云招虎的这席话,依然觉得毛骨悚然:雁然生命的轨迹验证了他的预言,难道他真的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当时的我们自然不信这一套,只当是一个隐居者的疯言疯语。

“如果真的能来这样的世外桃源,倒也是一件趣事。”雁然回复道。

正说话间,暴雨已停,众人便到外面看风景。

暴雨过后,无涯山烟雨朦胧的景色让我们宛若置身于仙境,阵阵雷电声逐渐偃旗息鼓,老天爷画出一道道彩虹,结束了这场急雨,喀斯特地貌的山峰在云雾间若隐若现,山涧溪流汇聚成的瀑布声震耳欲聋。

外面小伙伴也结束了劳作,提着整桶的仙胎鱼在外面等云招虎下锅。

“你们这群外来户不能白吃饭,要答应留下来做工才可以!”为首的小渔人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其实,我们可以支付你们报酬!如果你们用的到的话。”我回复说。

“你懂得真幻奇技吗?”小渔人问。

“真幻奇技,那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雁然答道。

“看样子你也不懂,一群养在笼子里面的宠物!”另一位小渔人讽刺道。

“我们可不是什么宠物,不信我们可以较量一下!”我仗着在培训班练过一段时间自由搏击,向那位挑衅的小渔人发起挑战。

“好!”只见他脚步极快闪现到我的跟前,摆出干架的姿势。

“出招!”看样子那小孩比我还小两三岁,没想到身手却如此敏捷,只用一个回合,便把我掀翻在地。现在想起来他的动作,正是斗术的基本功,那时我自然不知道这功夫的深浅,被他一招制服。

云招虎依靠在旁边的石碑上笑眯眯看热闹,不加干涉。

“你们是野兽,我们是宠物,打架可不是我们的强项,不过我可以为你们做画,作为答谢。”雁然扶起屁股蹲的我,对小渔人说。

“画画?好哇,我只在书中看过唐伯虎的画作,如果你能画出唐伯虎那样的美景美人,就免费给你们吃饭。”没想到这领头的小渔人竟然还有些艺术爱好。

“好!泼墨宣纸安排上,就把我们这里的风景做一幅画,如何?大伙儿开火做饭,看这女娃儿画的如何?”云招虎不再看热闹,围观众人应声叫好,各自准备家伙。

雁然本来就有绘画天赋,不出一顿饭功夫,一副泼墨山水画便大功告成。夸赞的言辞已无法表达众人的惊叹,云招虎简单评此佳作:小小年纪竟然可以把此处的风景融入一幅画中,毫不矫揉造作,景色和人物皆栩栩如生,果真是妙笔丹青,天人合一!

这群小渔人从一出生就在这环境中,却也被对画中美景发出惊叹。云招虎更是把这幅画据为己有,久久欣赏,赞赏之余,主人们也没有食言,把先前免费的农家乐大餐奉上。

结束这次野味大餐不久,我们的卫星设备终于收到导师们的信息。在向猎人告别的时候,他提出了最后的要求:绝不可对外人说出他们的所在,并威胁说如果有人来打扰他们的生活,他一定要找到我们几个的家中,给点颜色瞧瞧。这就很像《桃花源记》里面的的老者的话了,只是比桃花源的老者更霸道罢了。

我回复道:“大叔请放心,我们定不会向外人说。因为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桃花源其实是一处仙境,仙人在此间修炼,任何人想再探寻,最后只会命丧其中,因为天机不可泄露!”

云招虎满意地笑笑,让小渔人们送我们下山,最后却对雁然说:“你是例外,如果有难,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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