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又道:“我闻听刘高那厮看中了槐州刺史之女,两家欲结为秦晋之好,不日将上门提亲。这《寒山独立图》,莫不是刘高带来的聘礼么?”
“什么?你先等一会!”我奇道,“槐州和檀州两家要结亲?可是我一路行来,怎么看到两州都在秣马厉兵,传言都说是要打仗呢?”
“那不过掩人耳目而已!”花荣手拈酒杯笑道,“如今这世道,手里握有兵权者哪个不想趁势而动,两州交恶,便是借口,方好招兵买马,乱中取事。”
“……”我十分无语。这些政治人物果然满嘴跑火车,没有一句实话,哪怕他们放个屁,你都得注意那可能是说瞎话……放瞎屁!
此时山中鹿之介正满斟了一碗酒,举至嘴边,却不喝下去,若有所思的轻轻说了句:“若要取杨统制上山时,只怕还着落在这刘高身上。”
我听得一愣:“鹿之介,你说什么?”
山中鹿之介犹豫了一下,道:“啊,没有什么。”
我身边乐和似乎也听到了这句话,凝神不住思索,口中还念念有词:“若是吴用哥哥在此,当如何使计呢?唉,悔不曾向军师多多请教……唔,当日打青州……嗯……啊,有了!”
他猛拍一下桌子,叫道:“不错!要搬请杨志哥哥上山,正应在此人身上。”
花荣眼睛一亮:“可是要效仿那青州故技么?”
“故……故什么?”我听得一头雾水。这三个人是眼下我跟前智谋最高的几个人,乐和83,花荣89,山中鹿之介更是高达90,我这智谋才刚点到44,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乐和问道:“公明哥哥,前日在檀州,可有情报说杨志哥哥与刘剥皮、刘高父子,有什么龃龉么?”
“呃……刘剥皮对杨志似乎颇为倚重,杨志能当上统制,也是刘剥皮一力保举的,他二人应该没有什么。至于刘高,这个还真就……”我当时看了不少情报,不过都集中在檀州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哪里会注意一个二世祖衙内!“时迁兄弟,你可知道么?”
时迁抓耳挠腮想了一阵:“要嗦有什么矛盾,那就似刘高看上了杨志哥哥的宝刀,屡次索要,杨志哥哥不曾给他。别滴……就没嘛了!”
乐和击节道:“照啊!哥哥,那刘高乃是刘剥皮的独子,三代单传,最是宠爱不过的。如今槐州、檀州两家密谋不轨,又要借儿女联姻来建立同盟,刘高之重要不言而喻。哥哥请想,若是这刘高被杨志哥哥一刀给宰了,他还能在檀州城当他的统制不能?”
“呃……那自然是不能,可是杨志为什么会把刘高宰了呢?他都不在槐州……哦哦,我明白了,这就是借刀杀人之计,对吧?”我一拍脑门,随即又感到不对,“可是杨志在檀州做统制官,那刘高又曾讨要他的宝刀,岂有不认得他之理,便是刘高不认得,他手下的虞侯、干办总也认得,如何能栽到杨志身上去?若是都不认得,那、那更栽赃不上了也!”
乐和一笑:“这便要偏劳时迁哥哥了。”
时迁把小胸脯一拍:“包在我森上(身上)!”
乐和见我还是不明所以,凑过来低声道:“哥哥可记得,杨志哥哥那口祖传宝刀,削铁如泥,世间罕有。若是刘高被这口刀宰了,这口刀又被刘高手下的虞侯看到了,嗯,最好事后这口刀又在杨志哥哥家中找到了,你说,刘剥皮会怎么想呢?”
“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好生毒辣的计谋啊!果然俗话说得好,小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对自家兄弟下这般狠手!“乐和兄弟啊,这样好吗?对杨志兄弟是不是太狠了些……”
“嗳,公明哥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不是你曾说过的话吗?”乐和不以为然道,“再说了,这计策不是学得你当年大闹青州、收服霹雳火秦明哥哥的故智么?”
“啊?”我瞠目无语。
想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年宋江大闹青州道,秦明夜走瓦砾场,被害得老惨了(liao),不过那是宋江出的馊主意,跟我宋公明有什么相干?我这个冤啊……
“那个……话虽这么说,但杨志兄弟会不会心怀芥蒂,我等兄弟本是意气相投,不要搞得……”我结结巴巴的说。
“岂有此理,他杨志不顾梁山兄弟义气,贪恋红尘富贵,他还有理了?哥哥放心,他若不服时,我来寻他说话,当初我上山时也中了军师哥哥之计,我说什么来了?”说话的是朱仝。
“啊?”我又无语。
这又是一个被害得老惨了(liao)的人,当年是黑李逵斧劈小衙内把他赚上梁山,四岁的小孩子啊,简直人间惨剧!不过这回不是我出的馊主意,是吴用!
“不,不妥,大大的不妥!”我站起身来转了半天,心中左右思忖,方才断然道,“诸位兄弟,当年用计取秦明兄弟上山,不但伤损了许多百姓,还害了秦明兄弟的浑家,我甚是后悔。你我兄弟既是上应天星,理应肝胆相照,使这般阴损计谋算计于他,实是不该。朱仝兄弟,我先向你赔个不是,日后见了秦明兄弟,哦,还有卢员外,我也要这般陪个不是。”
我这番话说的诚心诚意,因为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梁山上一百单八将,大部分是主动上山或是逼上梁山,少部分是两军对垒被俘之后,莫名其妙就投降,唯有这么几个人,梁山干得挺不地道。卢俊义还好一些,多少是他自己找的,朱仝和秦明是真特么有苦说不出!
“叮——”
“天书系统提示:岛左近对你忠诚度+10。前田庆次对你忠诚度+5。山中鹿之介对你忠诚度+5。”
这我倒没想到。不过想来左近等人都是忠义之士,尤其是左近,天性正直,若我真的用计陷害杨志,只怕他们立刻就会降忠诚度吧。这也能看出三人的个性不同,山中鹿之介虽然忠义,但历史上的他却是更加坚忍不拔,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宁可承受七苦八难,若是形势需要,恐怕阴损些的计策他也来得。适才他明明早已想到利用刘高的计策,但是并未说出,想必一是于心不忍,二来他是新加入的头领,出谋划策去陷害以前的头领,怎么都说不过去。而左近正直端方,就压根没有想过这种招数。
至于庆次,那是天上云彩一般的人物,他未必是想不到这般计谋,只是一定不屑使用。
“不过这个刘高倒也不能放过。”我又续道,“这厮既是个高衙内一般的贱人,不知祸害了多少良民百姓,放过他我深感对不起人民哪!”
正在喝酒的林冲眼神一凝,顿了一顿,默默将一碗酒喝了下去。
朱仝默然半晌,方道:“然则怎生请得杨志哥哥上山?”
“我亲自再去找他谈!古有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我为了兄弟义气份上,便三下檀州又有何不可?”
“那杨志不会还是不见哥哥吧?”
“放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不信他杨志比诸葛亮还难请!”我信心满满的说。其实我心里有数,上次借献马为名跟杨志见过了一面,“众星之主”卡片应该已经发挥了效果,就好像《立志传》游戏中开启了外挂一般,亲密度已经被强制提升,这次过去,能否“说得”杨志不好说,见面是一定没问题的。
“左近,鹿之介,花荣,乐和,你们四个再琢磨琢磨,怎么利用这个机会,不要怕把事情搞大!不行我用天香车亲自回山寨调兵!”我很不负责任的把事情推给了智谋最高四人组。
“不必。我这白鹿庄中有百十个庄客,都是我山中家的家臣,久习武艺,可以以一当十。”山中鹿之介道。
花荣也道:“我手下亦有百来个心腹弟兄,人手足够。哥哥放心,这次索性弄他一回大的,我那税关当中,正有上个月的税银,等待解到兴国府总税关去,估计少说也有几十万钱。槐州城亦是富庶,广有钱粮,正合山寨使用。”
我在白鹿庄中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便兵分两路,我带立花宗茂回檀州见杨志,其他兄弟在槐州准备举事。山中鹿之介的白鹿庄中,有庄客一百多人,都是精壮汉子,其中有三四十人,精通武艺,号称什么“七马九牛十勇士”,都是早年间与山中家共同侍奉一位主公的家臣,后来主家不知为何倒了台,这些人便都流落江湖,奉山中家为领袖。不过这些人的名字我一概没有听说过,估计在游戏里都是连名字也不出现、头像也不配有的龙套角色。
花荣手下,也有百十来人,其中有五六十人是他自梁山带来的亲兵,都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个个精于弓箭,比我魁字营里的猎捕手们,丝毫也不逊色。再加上左近带来的忍者、庆次跟随的一伙倾奇者,实力还真不小。
一路无话。回到了檀州城,我收了天香车,也不去投店,径去杨志府上见他。果不其然,这回杨志没再扯什么不在家的淡,将我请进书房,落座奉茶。
我左右看了看,这书房里陈设倒也雅致整洁,书架上放着几部古书,多宝阁上陈列几件古玩。我心中暗笑杨志,明明是个武人,粗鲁的汉子,偏要附庸风雅,还整个书房——你咋不整个“三味书屋”呢?
结果杨志错会了意,以为我很感兴趣,便起身将书桌上一本书拿给我看,我一瞧:《杨家兵法》,下边落款是“太尉杨讳业字德贵,不肖后人杨志谨录”,翻开一看,却是行军打仗、宿营练兵之法,还没有写完。这一笔字虽然不甚漂亮,却也刚劲有力,有大将的风范。
哟,敢情他还真通晓文墨、文武双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