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很奇怪，总有些烦躁，又有些亢奋。硬撑着躺了一个多小时，实在睡不着，曹小水悄悄起身，整理一下衣服，摸索着走出帐外，透过月光，入眼的一切都很朦胧，只看到四周高矮不一的帐篷，偶尔会从某个帐篷里传来呼噜声，也有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曹小水愣愣地看着，这一刻心情很想平静下来。
印象中，还没有在野外过夜的经历。
原来就是这个样啊……
左侧林子里有枝叶断裂的声音传来，很轻很脆。曹小水凝神看去，似乎有什么活物在那里走动。忽然间一个人影从林子里慢慢走了出来，就站在那里。
曹小水浑身一紧，毛孔收缩，一身的鸡皮疙瘩顿时都冒了出来。
人影似乎在看着这边，像是看到了曹小水，又一闪身钻进林子。
什么怪物？
曹小水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血液冲上头顶，双腿开始抖动。很紧张，这副景象让自己紧张起来。
就在曹小水犹豫之际，靠近左侧林子的一顶帐篷里出来几个人。随之传来低不可闻的挣扎，似乎在拉扯另一个人。几个人的动作有些跌跌撞撞，却又迅速从刚才那个人影消失的地方冲进森林。
曹小水脑袋猛地炸开。
那顶帐篷自己知道，那是李楚音和刘莉共同住的。现在有人从里面出来，好像还带走一个人，莫不是李楚音出事了？
来不及多想，曹小水也没高声大叫，猛地向那几个人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黄昏时曾经进去过，曹小水对里面不算很陌生。但越走越深入后，高大的树木遮蔽了微弱的月光，一切看起来更加不可琢磨。
那几个人影似乎进来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产生幻觉，似乎从来就没发生过什么，之前看到的都是脑子里的幻象。但曹小水知道，那是自己亲眼所见，不是幻觉。
想到李楚音被掳走，曹小水深感恐惧。
究竟是什么人，敢在夜里抢人？
正在想往哪个方向去，前面就发出几声低鸣，听起来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曹小水不再隐藏，加速向那个方向跑去。密林中伸出的枝条刮擦着，不时地抽打在身上和脸上。曹小水双手不断拨弄，速度不减，几息之间，眼前一片开阔。
眼前的一切让曹小水头皮炸裂。
两三个人正把一个女生压在身下，几件衣服被剥去，月光下像是正在被剥光的羊。
两条腿不停地挣扎、蹬踹，却始终无法挣脱。
曹小水猛地冲过去，那几个人影听到响动，看到有人跑来，似乎担心事情暴露，匆匆起身四散钻入林中，留下地上的女生在徒劳的哭泣。
曹小水停下脚步，有些迷茫，不知该继续追还是留下。靠近后才发觉女生的衣服被扯烂，光洁的手臂在月光下很刺眼。曹小水尴尬地转过头，看着四周说道：“他们跑了，你可以先把衣服穿上。”
身后的哭声渐低，过不一会听到女生说道：“谢谢你，我的衣服……烂了，我怎么……呜呜……”
可能是因为害怕，女生的声音沙哑变调，听不出来是谁。曹小水想了想，脱下自己的外套朝后一丢，“你先穿这个，回头我们再找人。”
“嗯。”
淅淅索索一阵后，女生走到曹小水身后再次说道：“谢谢你，曹小水。”
曹小水猛地转身，眼前的不是李楚音，居然是刘莉！
“你……他们……”
“我也不晓得……呜呜……”
“好了、好了，没得事了。先收拾好回去，这里不太安全。”曹小水决定暂时先不管是哪里出了问题，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
“我以后啷个办？啷个办啊，我才十七岁……”
刘莉忽然放声大哭，眼泪鼻涕顺着那张精致的脸流淌下来，又拿起衣袖擦掉。
曹小水嘴角抽抽，那可是我的衣服……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过去了。先离开这里。”曹小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发生这样的事，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个女生还是清白的。至于被别人看了摸了，话又说回来，以后还不是要被别人看的摸的吗？
曹小水心里很龌龊想着。脸上却表露出痛惜，一直唠叨着那几句话，过了好一会，刘莉才算是安静下来。
“曹……小水，今晚真的感谢你，不然我……”
“感谢的话以后再说，我觉得你先告诉我，那几个人你认识吗？”
“都不认识，年龄看上去跟我们差不多，但是没见过。”说到这刘莉又要哭出来，曹小水急忙说道：“行了，等会儿回去我们找老王……”
“不能告诉老师。”刘莉急忙打断曹小水的话，“告诉老师，很多人都会晓得，我这辈子就算完了。”
“那……啷个……，”曹小水对这样的情况是半点没有经验，摸着脑袋，不知该说啥。
两人在林子里向外穿行，走到一处稍宽的地方，刘莉停下脚步，慢慢蹲下，又开始嘤嘤嘤边说边哭起来。
“先不要回去，我心里很乱，你陪我坐会，好不？”
曹小水本想说你心里乱跟我毛线的关系，凭啥陪你坐？可看到刘莉哀伤的眼神，又觉得已经离开刚才那个地方有段距离，而且应该距宿营地不太远，只能无奈的点头，在刘莉一旁坐下。
俩人距离相隔一米左右。刘莉坐在地上，蜷缩起双腿，双手环抱着膝盖，下巴枕在膝盖上。沉默很久后，似乎情绪平缓下来，这才低声说道：“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从小到大家里父母虽然会给我告诉我一些安全常识。但我想，这些事离我很远，我能看到和听到的，都是从电视和新闻上来的，只是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曹小水没回答。心里在想，现在这个地方还很不安全，你一个劲唠叨，就不怕危险还继续存在吗？
刘莉似乎也没想听他能说什么，继续说道：“这事太突然，我不晓得今后该咋个面对……”
“嗯，其实吧，你就当是被野猪儿拱了几下……”曹小水想了想觉得不对，组织一下语言，“过日子嘛，本来就有很多意外。记住安逸的，不安逸的忘了算逑。”
“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了。”刘莉抽泣低声说道。
“记性好也麻烦哈。”
“你……这样儿安慰人的唛？”刘莉顿时留些恼怒。
曹小水语滞，砸巴一下嘴，心想关我锤子事，老子能救你，又陪你在这说屁话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不安逸。
“你咋个不说话了？”
见曹小水半晌不出声，刘莉忍不住问道。
“还是回去吧，这里蚊子多逑得很，老子都被咬了好几下了。”
“让我再坐会儿。”刘莉依旧不动。
曹小水有点受不住，“你要是不走，说不定过会儿那几个还要来，我一个人整不过他们的哦。”
说到这，曹小水想起自己和刘小萌。当自己弱小无助的时候，无论什么坏事都会出现，什么样的人都对自己和刘小萌心怀鬼胎。现在自己长大了，成了别人害怕的烂眼，似乎以前的坏人坏事一瞬间都消失了。每个认识自己的人，见了都会笑脸相迎，就算是刘小萌去买菜进货，也不会再有人故意刁难。
这可能就是自己的实力吧。
“谢谢你，曹小水。”刘莉沉默了很久，轻声说道：“虽然你说话不好听，但我心里好受一些了。只不过今晚的事……”
曹小水翻个白眼，心道我说话好不好听还是不关你锤子事，看在同学面上陪你坐这一会儿都是老子讲义气。
“你放心，我会一直烂在肚子里头！”
“嗯。”
“好了，该回去了。太晚了会更不安全。”曹小水见刘莉总算是安静下来，这才起身。
一来一回，已经是下半夜，山谷里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