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的第一个月,大部分新生还未摆脱美好幻想,自然宿舍也留不住躁动的青年,在这满是青春的校园内,多得是犹如被摇晃后汽水一般爆裂的情绪,相比起其他学生,阿耀倒是更冷静些,他更喜欢静静地观察世界的模样,这也算是他精神力修行的一部分。
咿呀一声,房门裂开了一个小口,随着小口的扩大,阿耀走进了昏暗的宿舍内,左手拨下开关后,宿舍终于亮堂了起来。
“哟,小耀子回来啦,又去哪浪了?”门口一位小个男生主动开启问候,但是身体还是僵硬地锁定在电脑桌前,只有手指在不规则的运动。
“还打游戏呢?也不出去把把妹。”阿耀也调侃说道。
“没办法啦,我这条件咋去撩妹呢,不如多刷刷本打打排位。”小个子男生流利地回复。
小个子男名叫汪宏,资深游戏宅,除了上课其余几乎所有时间都在游戏桌前,虽然宅但是接触下来却也不闭塞,所以阿耀和他还是很聊得开。
“怎么说,那两位呢?”阿耀指着两个空桌子问道。
“林浩估计又巴结老师去了,要不就是泡图书馆,他就是突然一拍桌子说他想不通一道题,然后就背着个包溜了。”汪宏口中滔滔不绝,看来是寂寞了挺久。
“陈超远估计又去找那个经济学院的妹妹去了,这不明显被钓鱼嘛?我一臭打游戏的都看出来了。”他仍旧口若悬河。
阿耀放下单肩背着的书包,这一天的经历让他的身体有些疲惫了。
汪宏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操作一丝没有落下,但是口舌却还是一样凌厉,说:“你知道赵婉晴的事嘛?”
阿耀摘下眼镜抚了抚鼻梁,看着汪宏指点江山的样子笑道:“你又知道了?”
汪宏不屑说道:“也不知道你在混啥,咱们生命科学学院都传开了,咱班的赵婉晴找了男朋友。”
电脑中传来一身基地爆炸的声响,伴随着一身空洞的“defeat”,汪宏再也收不住他的话茬,说:“咱就说好看的皮囊有什么用,你看咱院的院花也就是咱班的赵婉晴,这才第一个月,第一任男朋友已经完美毕业,第二任也上任了,你说这速度,令人咋舌吧!”
“你还真是八卦,不过也和我没关系。”阿耀的反应依旧冷淡。
“不是,哥,班级自我介绍的时候,你看她的眼神,啧啧,和掰扯的牛皮糖一样,都可以拉出丝了。”汪宏无情嘲讽道。
对此阿耀倒是没啥可解释,便直接说:“确实长得好看啊,欣赏都不行啊?”
回忆起第一节课做自我介绍时,赵婉晴便坐在自己身旁,简单的素黑色长裙和淡雅的花香香水,以及初见时的懵懂和无可放置的神情,确实让自己眼神有些迷离,甚至有一种呼吸急促的感觉。
“周耀,还在回忆呢,来不及啦,到后面排队去吧!”汪宏最后嘲讽一句,阿耀也不急,只是和他互相调侃。
黑夜与落日的拉扯已近白热化,虽然黑暗总是势不可挡。
周耀独自驻足阳台上,远处的落日余晖惨淡,看着晨昏线即将被赶落枝头。
在黑暗占领枝头的那一刻,突然一抹幽暗站上枝梢,周耀原本轻松的情绪立即紧绷起来,他小心控制着精神力的释放,迎合自然精神背景干扰的波动,当他的精神力再次进入裂隙的那一刹那,他发现一只全身黝黑的鸟状生物伫立在高大树木的枝头。
“又是裂隙渡鸦。”周耀心中暗语。
紧接着,随着晨昏线的继续推进,一只又一只渡鸦落在树端,直到余晖落尽,宿舍楼后的大片矮树林枝头,已被一大群裂隙渡鸦占领。
周耀深吸一口气,如此渡鸦群他是第一次得见。
作为战斗力较弱的裂隙生物,渡鸦虽说并不罕见,但是如此规模的渡鸦群,周耀第一时间联想到可能存在的巨大裂隙。
夕阳落下的那一刹,占据主舞台的月光终于被察觉,也就是这一刻,枝头上本静谧的渡鸦群,突然产生的异样的躁动。
“被发现了吗?”周耀心中一紧。
但是伴随着躁动,却是渡鸦们精神力的溃散,紧接着,渡鸦们精神力再也无法维持形态,在枝头消散。
“怎么回事,消失了?”周耀心中大惊,这是他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场景,他心想如此大的渡鸦群却没有猎人参与剿灭,难道是一般路过的裂隙生物,亦或是最近才出现的呢?心想到此,他决心继续观察,对于猎人组织,他仍旧不能完全信任。
第二日,周耀翘了原本下午的课程,死守着阳台,盯着楼外的树林,他想验证自己的一些猜想,汪宏见他在阳台发呆了一下午,还以为周耀怕自己一个人翘课打游戏太过孤独,对于舍友的翘课陪伴,汪宏十分感动并向周耀发出了双排邀请。
周耀婉言拒绝了邀请,本想再次观察到渡鸦群,但是同样的时间和天气,却没有发现异常。
周耀心中嘀咕着:“谁遛鸟只遛一天啊?”便松了口气,他觉得至少并不是每天准时,而且之前一个月也有几天同样的时间没见到,那很大可能只是路过的渡鸦群。
想到这他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心情大好的他也愉快地接受了汪宏给予的出门带饭任务。
火红的天南花热烈地绽放,在南国漫长夏季的末尾,天南花的艳红点缀着绿地,延续着夏日火热的气氛,商人们敏锐的嗅到猎物的气息,将艳丽的花色赋予了爱情的象征,恋人们每每在此时相互传递着礼物与花束,无言的天南花被请下枝头,蜷缩在塑料纸筒内,最终被送入了垃圾篓中。
提拉着两盒塑料盒饭的周耀疾步想穿越站满情侣的宿舍楼前,他一抬眼,就望见楼前一抹暗红,那暗红犹如精灵般的身影突兀的跳跃进幽暗的视野内。
仔细一看,那身影曼妙,曲线婉转犹如在嘈杂中的美妙音符,她手捧着天南花束,一转头,披肩的秀发如山间溪流般滑落肩头,一抹如花般的笑靥在乌黑的秀发后显现,远远望去,犹如一只起舞的蝴蝶。
皓齿明眸,笑靥如花,其人正是赵婉晴。
只是这一次,周耀没有再次沉醉于花颜,对方明显的精神力波动让他立即架起防线。
赵婉晴也回过头望向周耀,她感受到了精神力的波动,但是在转头的一瞬间却倏忽间消失了,于此同时是眼前周耀的出现,这令她将下意识地将两者挂钩在一起。
只不过没有确凿证据,她无法证明,转念一想,她也认为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晚上好啊,等人呀!”周耀率先开口占据主动。
“是呀,这么晚了还没吃呀!”眼见周耀只是简单打招呼,赵婉晴自然也无法主动挑明。
看着她怀中的花束,周耀当然明白情况,只是简单招呼几句便逃离此处。
望着离去的背影,赵婉晴眼眸流转,似乎想要揪出背影后隐藏的精神力量。
终于回到了宿舍楼,周耀长舒了一口气,自从了解了所谓裂隙世界,感觉自己都有些被害妄想了。
见到期盼已久的食物终于送到,汪宏终于离开了座位,急切的想分享食物。
“超远也回来啦,怎么说成了吗?”周耀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的这位舍友。
周耀眼睛一撇,那天南花花束就孤零零地碎在空白的桌上,花瓣凄凄惨惨落了一地。
“还是失败了。”陈超远双手捂着额头,眼里的不甘榨出了鲜红的血色。
“咱就是说,总不能只盯着那几只羊追吧,多少灰狼都盯着那几只呢,咱不成就换换,咱班芳芳不错,虽然脾气躁了点,还有力气大了些。”汪宏此时说话格外来劲。
周耀斜视瞥了汪宏一眼,递过盒饭:“赶紧吃饭,吃完饭赶紧排位,人间的事你别管。”
周耀回过头又安慰起陈超远,不过估计是失恋的男人只能独活于自己的世界,周耀也只能严格示意汪宏管住自己的臭嘴,并给予舍友最长情的陪伴。
只是回想起楼下的身影,周耀却止不住胡思乱想,他看向窗外正努力盛开的天南花,那个身影就如同窗外正在绽放的鲜花,而落地的花瓣却似乎暗示着花朵凋零的命运。
他将这种惆怅归结于今天楼下的异常精神力波动,现在他也确信赵婉晴便是拥有强大精神力的人,很大可能她能进入裂隙之地。
“花的凋零是不幸么,花束的落地才是最后的命运么?”周耀突兀的言语让汪宏一惊,以为这小子也开始了感时伤怀,汪宏难得走到周耀身边妄图抱住他的头颅。
“起开。”周耀给汪宏一顿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