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声难听的木门声传来。
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青年从门内走出来。他的目光森然,清秀的脸庞上,有几道雨水。
他的右手抱着一个剑鞘,长剑入鞘,潜龙归海。
他的右手握着一把剑,剑柄处,一个太极图案栩栩如生。
他默默地望着雨夜,长夜难安,星暗月消,世间兜兜转转,不过苍天一眼间。古来纷争又几何,熙熙攘攘,终不过一抔黄土。
九皇子已经不见踪影,知道消息的他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天下之大,他尽可以去。
他可能会回来,也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但他决定回来的时候,大概率已经成为一个强劲的对手。麟王和江城一方的人将会面临更大的压力。
他不是积极的人,也不是一个消极的人,他觉得自己最大的动力就是一直去做一件事情,他的剑也是为此出鞘的。
杀乱世,杀天下。
他毅然踏入雨夜中,溅起一道水莲,孤独的身影在水幕中模模糊糊。
......
周朝共主八百年,天下分封几千载。
诸侯林立,拥兵自重,逐渐壮大。周王朝盛极必衰。
天下分分合合,合久必分。周朝合了八百年,即使不情不愿,也到了该分的时候。
于是,诸侯反动,相互攻伐倾轧,战争不断。人们为了自己的野心,开阔自己的疆土,获得更多资源,天下战火洗礼百年,最后,形成一种八国对立的相对平衡的局面。
八国分别是东周,西齐,中楚,下唐,北魏,南越,后梁,金国。
东周是当年周国正统,皇室衰落后,被诸国排挤,最后来到大陆的东方,面对一望无际的东海。此刻的东周已不复当年大周的强盛,历代皇帝却不知励精图治,反而贪玩享乐。在东边偏安一隅,也许当年横扫天下的周朝先祖也不会想到,雄狮一般的先代,怎会生出绵羊一样的后代。
周国东临东海,无边的海洋带给了这个国家丰富的资源,宽阔的平原下,有大陆第一大江横江滋润。这里是人间的一个乐土,春夏四季流转尽在其中,令无数人流连忘返,沉醉期间。
然而,这里最近发生一件血腥的事情,先是周皇宣告病重,想要天子代理朝政。之后麟王趁机反叛,以雷霆铁血手段带领他的军部控制了朝政。于是新旧派展开激烈的交锋,目前,麟王稍占上风,整个周国大部分已经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反叛,随着一声令下,带来的漫天江潮,铺天盖地。风卷波及每一人,每一件事。
......
此刻,周国都城若华,长夜将明。
在这个素有“灼灼若华,拂之夭夭”美誉的地方,最不缺浪漫与柔情。若华,是天下人的文都,是所有人的“情人”。
小桥流水旁,古道东风行人忙。舟影轻动,船夫摇橹,趁着天晴,放声高歌,歌声清晰,没有一丝粗犷之气。
江城坐在舟的另一角,靠着木柱,静静地看着晴日下的水光潋滟。
他一如昨日穿着那件黑色蓑衣,从半夜里,他就一刻未曾休息,马不停蹄地回到若华。
他的佩剑与惊极摆在依靠在腿旁,白日方好,让冷漠的惊极露出一丝暖芒。
来到若华七日,他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这个城市,从麟王请他出山,到现在,他一直在奔波。反叛这一词显得十分邪恶,是大逆不道的表现。对于观戏人来说,这一场斗争看起来很爽,然而吞咽下的疼痛只有自己才清楚。
“客官,是第一次来若华吗?”船头,渔夫看江城看得入迷,忍不住轻声问道。
“不......是”江城顿了一下,又补充说道,“是的,我第一来到这里。”
“是来旅游的吧,不过你要去的麒麟街不是个好地方,若华有很多人热闹的地方,你都可以去看看。”渔夫热情地笑着说道。
“既然是来旅游,我觉得无论什么都不能错过。”江城明白他的意思,回答道。
“哈哈,此言有理。”渔夫赞叹地说道。
江城目光停留在溪上,偶然间有游鱼经过,那般自在。
“最近若华的百姓们生活如何?”
“大人能说这话。”渔夫缓缓地说道,“皇家的事是皇家的,咱们老百姓能有日子过就行了,只要不打仗,我们还算能苟且。”
“近日米价这些涨了吗?”
“回大人,是涨了一些,但也能接受。最近不太平,涨点也没什么。”渔夫道。
“过些日子就能安稳了。”江城说着,透过岸边,看到临溪的街道旁,已经有许多行人在路上,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
生活依旧,日子照过。
“那自然好,那自然好。”渔夫憨厚地笑着说。
船停留在麒麟街旁,江城拿起两把剑,从船上下来,此刻岸边,早已经有几位人员在此等候。
为首一人穿着华贵的衣服,面容和蔼,体态肥胖,大有能容天下事之意。见到江城到来,连忙行礼说道:“先生,殿下已经恭候多时了。”
“那烦请吕管家带路。”江城客气地回道。
“不敢不敢。”吕管家弯了弯腰,道,“请。”
“对了,吕管家帮我拿一袋酒过来。”
......
麟王府。
一个庭院内,有一座独立的小亭子,亭子结构精致,庭梁有脊兽,有朱雀,玄武,青龙,白虎,样子栩栩如生,仿若活物。
亭子临湖,是麟王亲自令人开凿的湖泊,名叫金鳞池。
现在正值秋季,百叶枯败,池中金鱼潜入池底,大概是闭门不出。周围是白墙,将这里团团围着
江城从亭子一侧的长廊走来,亭下有一人正在独饮,此人穿着一身白衣,容貌有些许俊朗,只不过此刻看得有些苍白疲惫,整个人面皮凹陷,双眼浮肿,黑色的眼圈包围了他那双雄鹰般的眼神。
他穿着大衣,桌上茶壶正冒着氤氲的热气,一杯放在自己这边,另一杯放在对面。
江城走过来,脱下穿着已久的雨衣,整理整理里面的白色长衫,坐在麟王对面,两人相对无言,却又默契地一起喝了一口。
“想喝酒了。”麟王略显无趣地说道。
“我带了。”这时候,江城宛如变戏法般,从怀里取出一袋酒。
麟王眼睛一瞪,一把手抓了过来,宛如几天没喝水的人般,大口大口地灌。
“知我者,先生也。”麟王乐呵呵地赞叹道。
“几天没休息了?”江城问道。
“不知道了。”
“九皇子没了踪影。”
“不止是他,好多人也一样。”
“是相国做的?”
“是。”麟王点点头,说,“如果想要真正掌握周国,还要过了相国这道槛,他为相数十年,辅佐三世君王,德高望重,手段通天。”
麟王把头微微伏在桌上,眼神迷茫地说道:“最近处理了许多事情,越来越觉得他的可怕,我有一种预感,说不定,我们最近做的事情。”
“包括我以前的事情,都有他在后面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