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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村庄绿透了,一田田水稻,一座座山林,在微风中荡漾成绿色的海洋。河水哗啦啦地流淌,大水牛悠闲自在地躺在河弯里,肚子滚圆发亮,它不时地呼啦一声,水从鼻子喷出老远,那条黑油油的长尾巴晃了晃,又没入水中。孩子们也野开了,光着屁股,打着水仗,大人不再喝斥他们,任由他们玩耍嬉闹。
我回到了家乡,走进了老屋。
老屋很老,大大的青砖,长长的房梁,檐角的雕画依稀可见。这些年来大家纷纷搬出老屋,盖起了新楼,大户大院的日子悄悄离我们远去。当我推开斑驳的大门,噗噗落下两三只东西,我怔了一怔,原来是壁虎和蝙蝠。大门框的门洞里和石门礅上都积满了尘土,过去被蹭得发亮的石门槛也黯淡了。进了大门就是下厅,上厅和下厅之间是四四方方的大天井,天井的石阶和地砖上染涂着深深浅浅的青苔。这里就是大屋的公共场所,谁家娶亲嫁女,生了孩子,老人做寿或去世了,免不了在上厅拜祖祭天,那宴席的酒香和客人的哭笑声就在屋子里飘荡。
我沿着天井的回廊慢慢地踱着,转过头时,看见两顶轿子悬在下厅右上角处,摇摇欲坠。也许那小轿原是漆金的,供老祖出门时用,或是娶亲使用,可在我儿时朦胧的记忆里,它们已黄得黯淡,只有大屋里的那个老人生病走不动了,大家才闹哄哄地把轿子卸下来,七手八脚抬着往镇上医院赶,平时轿总高高地挂在上面。如今轿子竟成了土色。
门外日色昏黄,斜阳投在天井的绿苔上,大屋里更阴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