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春看了不看她们姐妹一眼,只道:“卖什么卖?你们不帮我,我的鱼卖了大钱也不分你们。还要用卖鱼的钱把你们从楚家买过来呼延家,让你们给我调糖水吃,就要六分甜的和六五分甜的。哈哈!”
小漫听了,走过去就要打他。
谁道一个不小心,竟被一大块冰碴子绊倒,摔向地面,好在她快速用手支撑住身体,才没有摔到脸。
她的手沾满了泥土与冰粒,就想要揩在呼延春的衣服上。
“别闹了,小漫!你自己去湖里洗洗,小心别掉下去。”
听到姐姐的吩咐,小漫只得作罢。
她把手伸进湖里,立马感觉到湖水已经升温,而且升得厉害,丝毫不像之前那么冷。
“湖水升温了,姐姐!”她喊小浪,“太罕见了。”
小浪一试,果然不错。可是她也马上反应过来:“我们来时,这里的冻土并没有这么厚。现下湖水升温,地面反而降温,只怕是发生了温度的转移。”说着看向呼延春,问:“喂,呼延春,你对这个蓝湖做了什么,怎么它的湖水升温了?”
呼延春仍在埋头凿石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啥事都没有做。不过呢,这个湖里有一个鱼王,会遁地。在湖里的时候,它能够号召众鱼,离开水,它又会打洞。现下它却卡在了石头里,要被我拿去卖钱。”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湖我们年年来,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鱼王。”
呼延春重重地敲下一击,那大石头就掉了一大块,那条鱼王便从石头里滑出。呼延春两手扣住鱼王的鳃,提起它,高兴地向她们炫耀:“这就是它了!我要走了,不回小东家那里了。你们自便吧!”
呼延春满心期待着鱼王的杂耍能卖个好价钱,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辞职。
他拿来一些泥土裹在鱼身上,说:“这鱼在土里和在水里是一样能活的。”
就在他要盖住鱼嘴时,那条鱼王嘴一张,狠狠地咬在了呼延春的右手拇指上。呼延春尽管手疼得厉害,却也不敢将鱼放在地上,生怕它又遁地跑了。
“帮帮忙,帮我把鱼嘴撬开!”他向两位姑娘求助。
“哼,谁要帮你!你已经辞职了,和我们楚家八竿子打不着!”小漫说。
呼延春也知道她们说到做到,就不再啰唆,左手稳稳托住鱼身,将它重重地砸在方才敲击的那块大石头上,想让鱼王感到疼痛就松口。
谁知道鱼王每被摔向石头一次,咬得就越紧,呼延春疼得也就越厉害。
“好了好了,你是鱼王,你是神,我呼延春放了你还不行吗?”说着来到湖边,将鱼浸入水中。却不想那鱼王就好像铁了心和他作对,到了水中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尾巴都不摆一下。唯独咬得更紧。
湖水将鱼王身上的泥土清洗干净,露出了它肥硕的身体。呼延春看了,竟然有种把鱼烤了吃了的冲动。
“姑娘们,生火,我们烤鱼吃。”他命令那对姐妹。
小漫道:“天寒地冻的,哪里能生火?再说了,你就不怕鱼有毒吗?”
“罢了罢了,我呼延春今日就是被鱼毒死,也不想被疼死。”他左手运起卫气,卫气化火,拍向鱼王。
这时呼延春的卫火不可谓不旺盛,才一小会儿就把鱼王身上的所有水滴蒸干。他还想着多拍几巴掌就能把鱼烤熟,谁道那鱼却连皮都不皱一下。
呼延春这一日来,先是远道来这个蓝湖,在湖里和鱼群争斗时又浪费了不少精力,凿石头更是差点累垮他,这下肚子里简直可以把眼前的鱼王一口吃了。
他的饿感越来越强,竟把眼前的鱼看成了一条外焦里嫩的熟鱼。
他一口咬在鱼腹上,竟然不觉得恶心。这口肉咽下肚,他早已放下一切顾虑,又咬了几口。
“鱼很好吃么?”小漫说,“你最好找个坑,去那里面吃。不然你被鱼毒死了,我们是不会给你埋葬的。”
呼延春掏出一堆内脏甩向小漫,说:“少爷赏你的。”
小漫见了那堆腥臭的内脏,捏着鼻子就走开了。
鱼虽未熟,却比呼延春以前吃过的所有鱼都可口。鱼肉细腻爽口,带有丝丝凉意,咽下去时,连呼延春的肠胃都变得寒凉。
才两刻多钟,呼延春已把一条大腿般粗、半米左右的鱼吃下肚子,只剩下一副骨架,他人却不觉得不适。
“没想到成了卫者后,我连食欲都变强了。只是可笑这条鱼王,只剩下一副骨头了还在咬着我。”
这鱼王的嘴丝毫不曾松开过,只是它身上的肉每被呼延春吃掉一块,没有了肌肉作用,咬在呼延春指头上的力就少一分,最后他直接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从未吃过这么香甜的鱼肉,呼延春把整条鱼身上的肉都细细掏了下来,吃进嘴里。最后将鱼骨头踹进衣服里,想要拿回去将其细细地研成粉末拌饭吃。
这条鱼王已死,三人周边的冰雪世界顿时消融,无论是湖水还是地面,温度都升高到了夏天正常温度。
小浪姐妹见了,略显慌张,说:这个蓝湖常年低温,雾狄帝国的大夫们常常用湖水治疗发热患者。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变天了呢?
忽然小浪反应过来:“呼延春,是你的缘故。你吃了鱼王,这原先的低温应该都是鱼王制成的。你这下要被整个帝国的大夫骂了。”
呼延春这才想起,鱼王在湖里的时候,湖水异常冰冷;它逃到了岸上,岸上的冻土立马增厚,而湖水升温。到得最后他吃鱼之时,每吃一口,体内就增几分寒意。将这一切怪象归结到这条鱼上,竟也合情合理。
就拿起一块尖石头,在那大块困住鱼王的石头上刻下几个字:“鱼王为我吃了,治病另谋他处。呼延春。”
“与其让他们猜,不如我直接告诉他们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就叫作一人做事一人担。”
小浪也不管他写的什么,只说:“呼延春,你的摇钱鱼被你吃了,你还要你的包袱的话,就跟我们回去。要跟我们回去,就先伸出手来,让我们看看你的手还烫不烫。”
呼延春一想,小浪说得也是十分正确,就伸出手来。
小漫拿右手食指在他的掌心上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好,姐姐!这家伙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谁道到头来却连他自己的病都治不好。只是可惜了这个治病的好去处。”
小浪也伸手去碰了碰,却并无异常,和寻常人一样的温度。
“小漫,你再试试看。我怎么不觉得烫了。”
小漫又碰了一下,竟然犹如触碰到了热锅。
“啊呀,小混蛋。”
小浪不解,又一次去碰呼延春的手,却和触碰到夏天的墙壁一样凉爽。
两姐妹最终终于反应过来:“是这个小混蛋在耍我们!”
呼延春哈哈笑了起来。
他在吃完鱼王后不久,便觉体内凉意习习,这股凉意正是鱼王融入到了他的体内所发,正好可以抵消一部分他体内那不受控制的卫火。是以他此刻才能自如地控制卫火,小小地戏耍她们姐妹一番。
“呼延春,你这个人坏得很!既然你的病已经被医好了,干么戏弄我们姐妹?不对,你并没有戏弄我姐姐,只是戏弄我一个人。”小漫恶狠狠地说,眼神像是要把呼延春吃掉。
呼延春走到刻字边,喟然道:“这个地方被我毁了,可是我事先并不知道鱼王有那么大的本领,这原怨我不得。等我找到了另外有此效用的湖,我就还来这里,将新湖的地址刻上,也不误了世上的医家。”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谁又稀罕你去找新的湖?”小漫还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呼延春被她气到:“小妮子,你一世蛮横,就一世无夫!”
小浪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她原就不打算嫁人的,你说的又有什么用?快和我们走吧,你现在能够自如控制住那邪火了,也就又可以拣茶了。”
“回去可以,”小漫细细打量一番呼延春,“你身上脏兮兮的,却不能和我们姐妹两个在一起。须得你远远地走在前面,我们跟在你后面。不然别人见了,还奇怪为何楚家管事的竟和一个穷叫花在一块儿。”
呼延春也不管什么,就照做了。
三人原路返回,至楚家时,已是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