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市精神病院。
“大爷,大爷!”
刘沧对着保安室叫了两声,年近七旬的老大爷保安睡着了。
“我们直接进去吧。”
大门已经关闭,刘沧打开保安室的窗户,两人跳了进去,老大爷在里边的休息室打鼾。
走出保安室,进入精神病院前厅,这里一如既往地热闹。
“我没病!我根本就没病,为什么要给我送进来,我不就在老板头上拉了泡屎吗!”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因为说出来我也不信,我不信所以我不会说出来!”
“觉醒吧,我身体里沉睡的黑暗之血!”
“大家看向我,这是一根手指头,把另一根手指头竖起来……哈哈哈,就变成两根了!”
这些声音看似在和别人对话,实际是他们在漆黑的房间里自导自演。
刘沧和胡明见怪不怪,找前台值班人员拿了钥匙,轻车熟路来到刘一慧的病房。
吱呀—
刘沧打开门,又赶紧把门关上。
“是谁!是进来了?是你吧!死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无比尖锐的嘶吼声让刘沧的耳朵刺疼。
黑暗中,带着温度的病服砸到刘沧身上。
刘沧打开灯,在高纤维座椅上放下蛋糕,熟练地给刘一慧穿上蓝白条纹病服。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刘一慧见到来的人是刘沧,倒也不嘶吼了,只是嘴里一直嘟囔着“杀了你”。
她的房间很是空荡。
用水凝土做的床,高韧性纤维床板,还有和床板缝在一起的高韧性纤维枕头。
“妈,我给你买了蛋糕吃。”
刘沧拆开蛋糕盒,里边是一个精致小巧的巧克力慕斯蛋糕。
刘沧拿出里边的勺子,挖了一勺送到刘一慧嘴里。
“好不好吃?”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刘沧知道是这个反应,他不在意。
刘一慧没有反抗就代表好吃,他继续一勺一勺地喂着。
不知道是蛋糕特别好吃,还是刘一慧今晚有食欲,全程没有反抗过刘沧。
喂完后,刘沧把垃圾收到一旁,接着给刘一慧捏肩膀。
捏了一会,刘一慧变得安静,不再嘟囔了。
她抱住刘沧的头放在她的大腿上,用手背轻轻蹭着刘沧红肿的脸。
刘一慧的手背特别冰。
刘沧感受到刘一慧手背的冰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减少了很多。
刘沧不知怎的滑落几滴眼泪,他呜咽了几声,在刘一慧怀里大哭起来。
“亲爱的宝贝,你永远是妈妈最爱的宝贝。”
“亲爱的宝贝,你永远是妈妈最棒的宝贝。”
“亲爱的宝贝,你永远是妈妈最想的宝贝。”
“亲爱的宝贝,你永远永远都是妈妈的宝贝。”
刘一慧微微地唱着唯一记得的歌。
她的理智早就不复存在,只是刘沧脸上的伤唤醒了她母爱的本能。
十几年前,刘一慧未婚先育,生下了刘沧。
眼看就要到结婚的日子,王书博有了外遇,不惜取消婚礼和爱雅在一起。
刘一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幸福被别人摧毁。
她快疯了。
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王书博的事。
然而,小三的介入就能轻轻松松毁灭他们十年的感情!
于是,她找人把怀孕的爱雅绑了起来,裹进布袋,加上石头,扔进偏僻山林的湖里。
刘一慧直言不讳地告诉王书博这个消息。
她以为这样能回归正常,以为王书博会回心转意,以为王书博会继续和她在一起。
十年。
王书博从一无所有的青年到房地产大亨,是她在不断支持着王书博。
王书博却在要结婚时抛弃她。
为了新的女人,毫不留情抛弃和他一起受过十年苦难的女人。
这口气她咽不下。
刘一慧找的人很可靠,没留下一点踪迹,再怎么查也不会找到她。
但她就是要告诉王书博,她已经把她的小情人杀了,活不过来了!
然而,王书博得知这个消息后,永远和她划清了界限,完完全全消失在她的世界。
她去王书博的公司,只会迎来保安的驱赶。
她彻底疯了。
她在王书博的公司用刀划破手腕,鲜血喷的满地都是。
她终于见到王叔博一面。
到了医院,她在医院又疯了几次,自残了几次。
她好不甘心,她以为只要继续疯,继续自残,王书博就一定会来见她!
然而,那一面代表着永别。
她再也见不到王书博。
刘一慧到了精神病院后,她的希望在漫长的等待下湮灭。
她死了。
身体的本能还在运转,但是她毫无疑问的死了。
刘沧清楚这一点,可他只能相信他的母亲有救。
如果连他不去相信,还有谁能够拯救他的母亲?
刘一慧变成这样,王书博十分愧疚。
所以他每个月会给刘沧很多钱,刘沧想要什么东西,他会尽力满足。
可这样不能弥补他的过错。
刘沧不可能原谅他。
“胡明,回家睡觉。”
安顿好刘一慧,刘沧和胡明回家了。
……
城中村。
雨停了。
一群人围在慕小林家的便利店前烧烧烤。
为安从黑暗中出现。
“小安子回来了!”慕小林父亲拍了拍旁边的板凳,对着为安喊道:“来,给你留了个位置,过来吃烧烤!”
为安坐下烤火,今天有些疲惫了。
“小安子,看来你这次打得很艰难啊?”刀诚给为安拿来碗和筷子。
“安哥,头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水心担心地问道。
“小安子什么本事大家也都清楚,从小到大哪一次吃过瘪!”穆小林妈妈笑着说道。
穆小林给为安夹了块滋滋冒油的烤肉,问道:“辛苦你了为安,打赢了吗?”
为安夹起烤肉,蘸上辣椒孜然粉送入口中,咀嚼着说道:“这两人很默契,配合得很好,但我赢了。”
来龙去脉,刀诚已经摸清楚。
上一代的恩怨转移到他们身上,刀诚不得不出手。
“放心,我稍微提醒了下校长,欺负水心的人明天就会转学。”刀诚给为安夹了块土豆片:“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不会在学校看到他。”
没人问刀诚怎么提醒的,这样的处理不错就行。
穆小林母亲给为安夹了块烤肉,说道:“小安子,明天你们去学校请个假,这么多年邻居也成亲人了,咱们都去为你爷爷送行。”
“好。”
刀水心拿出银行卡递给为安:“安哥,这是我父亲的朋友给的。我让我爸看了,里边有两千万。身体素质的天赋没人比得过你,你以后想做些什么花销可能会很大,我打算全给你用。”
“不要。”为安没有一丝犹豫,直截了当的拒绝:“你以后留着装假肢吧。”
穆小林把银行卡拿到手上晃了晃,得意地说道:“你看,我就说为安不会同意吧!”
“不愧是小安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实在是大丈夫!”穆小林父亲附和道。
“那先让我爸保管着,你需要和直接和我说。”刀水心说道。
“行,用多少我以后都会还的。”
为安清楚上学的费用开销会很大,只能先答应着。
夜又深了些,大家散了。
为安回到家中,打开老旧电视机,电视机里只能放一个频道。
他对里边的内容不感兴趣。
只是他回家锻炼时,他爷爷会看着电视等他练完。
说怕他一个人孤单……
为安躺在沙发上,眼皮缓缓落下,电视无聊的内容化作安眠药,让他暂时忘记一切,沉沉睡去。
这时,窗口有风吹了进来,风很轻柔,却将沙发头上的军大衣吹到为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