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地间,苍茫一片,阴气缭绕,有鬼影飘然而过,鬼哭狼嚎。
一条古路上,一道道身材高大,脸色狰狞的鬼差正手持长鞭,驱赶着一群神情麻木,面露茫然的亡魂前行。
“呜呜呜……”有魂魄呜咽,瑟瑟发抖。
众多魂魄中,陈青浑浑噩噩向着前方走去。
道路两旁,则是彼岸花,有蓝色的,红色的,闪烁幽然光芒。
“我又死了吗?”
陈青望着四周,阵阵阴气袭来,吹的他魂魄一阵摇曳。
“陈青!”
就在此时,一声苍老的大喝响彻四野,回荡在虚空中。
众多鬼差皆神色一变,猛然望向虚空,其他魂魄则瑟瑟发抖,缩卷在一块。
陈青面露茫然,抬头望去,满是不解,谁在叫自己?
“怎么又迷路了?跟我回去。”
顿时,苍茫的虚空中探出一张手掌,直接抓住陈青的魂魄,消失不见。
“姓沈的,你又抢我阴庭的魂?”一声大喝传来,虚空中浮现出一张巨大的鬼脸。
但此时那手掌已经消失不见,那鬼脸冷漠的双眼四周扫视一圈,双目中绽放血光。
“姓沈的,你太过分了,就算你大有来头,与陈道义也有关系,但也不能如此藐视我阴庭。”
“你的手伸的太长了,都伸进我喉咙眼了。”
“既然你如此过分,那本王便派鬼差亲自去抓。”
巨大鬼脸双目阴沉,冷哼一声,缓缓消散。
众多鬼差向着那鬼脸叩首,待鬼脸消失之后,便带着众多亡魂继续前行。
大邙村,大邙山脚下的一个村子。
村子一个院落内,陈青静静地躺在床上,他脸色苍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死气。
他刚一睁开眼,便看到床前坐着一位老婆婆。
老婆婆身边,还有一只秃毛狗和一株大人参。
秃毛狗高大,宛如小牛犊子般。
至于那株大人参,高有三尺,宛如人一样生有双腿双臂,头上竟也长着一双眼。
很明显,这是一株成精的人参王。
陈青满脸迷茫,望着老婆婆道:“沈婆婆,我这是……又死了?”
“陈青,你活过来了,别管其他,好好养着!”
老婆婆笑了笑,随后起身道:“你的病似乎又严重了,我去给你炖点参汤补补。”
说着向着屋子外走去。
随着她此话出口,身旁的那株大参瑟瑟发抖。
走出屋子后,沈婆婆望着那秃毛狗与大参,低沉道:“要你俩何用?连个魂都看不住,若是我晚回来一会,你们就等着为他收尸吧。”
“汪……呜呜呜!”秃毛狗瑟瑟发抖,将头埋到裤裆里,缩卷在地面。
老人参则低着头,望着自己的根茎,似乎在考虑切哪一根。
“小参,过来!”沈婆婆蹙眉望着那老人参。
老人参委屈,但不敢反抗,乖乖的走到沈婆婆面前。
沈婆婆伸手在他身上截了一节参,随后又望向那秃毛狗,道:“你也过来。”
秃毛狗自然知道要干什么,乖乖走了过来。
神婆婆又在秃毛狗身上取了点狗血,开始为陈青炖汤。
“想我参爷堂堂参王,乃是神药,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有天理吗?”
见沈婆婆离去,参王仰天悲恸。
“汪汪汪!”秃毛狗仰头叫了两声,趴在地上舔伤口。
陈青躺在床上,他自然听到外面沈婆婆的声音,心中很是悲凉。
这已经是他第几次死了?
自己的灵魂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迷失,不由自主就到了阴间去了。
他望着屋顶,心中很不平静。
他们都说他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陈青,参汤来了,赶紧喝了补补,你最近病的越来越厉害了,魂魄总是往外跑。”
此时,沈婆婆自外面进来,手中端着一个瓷碗,里面盛的则是刚刚熬好的参汤。
陈青点头,端起参汤一饮而尽,滚热的参汤根本没有烫伤他丝毫。
陈青将碗递给沈婆婆,小声道:“婆婆,我的魂为什么总是往外跑啊?”
“你这孩子,都病傻了,还不是那诅咒嘛?”
“你爷爷为了此事都快愁死了,帮你寻良药,至今未归,老婆子我都照顾你七年了,等那老东西回来,要他加钱。”
沈婆婆神神叨叨,端着碗便走出了房间。
这时,秃毛狗跑了进来,蹲在陈青身边舔着他的手掌,满脸谄媚,似乎在讨好他。
“阿秃,最近你似乎长胖了。”陈青说道,随后咽了口口水。
闻言,秃毛狗仅剩的几根毛根根炸立,汪汪叫了两声,继续当着舔狗。
陈青不知不觉便歪头睡着了。
“你这死狗,别舔了,别再把小主舔死了!”此时,大人参蹑手蹑脚的进来,小声道。
闻言,秃毛狗赶紧住嘴,小主太喜欢死了。
这段时间,来来回回都死了好几次了。
有一次,它只是吠声大了点,就把小主给吓死了,为此,沈婆婆差点将它炖了。
大人参伸出一条根须在陈青鼻间探了探,发现还有气息,这才放下心来。
“还是参爷我的根药效强啊。”大人参背着双手离开了房间。
“陈青,药也喝完了,该做功课了。”沈婆婆的声音自屋子外传来,“我出去采药,在家听管家的话。”
管家,说的便是那株老参。
秃毛狗则是护院。
秃毛狗眯了眯眼,快速起身,在一旁的桌子上叼过来一本泛黄的古书,用头蹭了蹭陈青。
陈青睁开眼,缓缓起身,一举一动都艰难无比,就宛如自己背了一座万钧大山一般。
尤其是心脏位置,更宛如泰山压制,透不过气来。
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胸口处,一座山形图案正在闪烁光芒,山的下面,似乎还镇压着一个邪物,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这破山,压得我好生心疼!”
陈青嘟囔了一声。
自他记事起,这座山似乎就压在他心口。
起初之时,他被压的动都动不了,爷爷告诉他,这是修行。
渐渐的,他能够起来活动,练功。
但这座山依然压得他很不舒服。
后来,爷爷出门了,这一出门便是七年。
将他托付给了沈婆婆,陈青一度怀疑,爷爷似乎与沈婆婆有一腿,要不然沈婆婆何以能够照顾他七年?
“阿秃,你跟随爷爷这些年,应该学了不少学问吧?”
闻言,秃毛狗顿时满脸骄傲,尾巴竖的老高。
随后,人模人样的坐在在地上,宛如夫子一样看着陈青。
“汪汪……”秃毛狗督促,陈青只得拿起古书。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阿秃,不对啊!”此时,陈青满脸疑惑。
“夫子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但我记得爷爷可不是这么做的。”
“每当有朋友从远方到来,爷爷总是带着我东躲西藏,根本不见啊,甚至还在暗处放冷箭。”
“汪汪……”秃毛狗叫了两声。
“阿秃,你是说爷爷做的不对吗?”
秃毛狗点了点头。
“那你感觉该如何做?”
“汪汪汪……”秃毛狗咧了咧嘴,起身把房门关上,随后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不停的狂吠。
“你是说,有朋自远方来,关门放狗?”
“汪……”秃毛狗喜悦,快速点头。
陈青眨了眨眼,有道理,似乎比爷爷做的更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