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没有！我是被那光头强制带上来的！”
雀斑男孩大喊大叫的跑出队列。
未等他跳下舞台，一根小臂粗的藤蔓刺破幕布，自后台激射而出，缠上他的脚踝。
藤蔓迅速将其绞杀，丝毫不留任何解释的余地。
遭到指责的光头男神色自然，靠着主椅与身旁的清算部主理人窃窃私语。
『不论这世界是否真实，如此铁血手段，八成又是监管局局长的手笔。』
顾北环视，并未找到神秘的局长。
如诡学家一样，监管局局长的样貌尚不被大众所知。
雀斑男孩的惨烈死状，无疑惊起一众实习干员的惊呼。
他们窃窃私语，对自身加入监管局的行为产生质疑。
没有理由，甚至不需证据，只是一句话，就断定了一个人的身份。
这是对能力的自信？还是纯粹的愚昧？
“你们都是骗子！骗我们来监管局参加集训，就为了把我们坑杀在一起！”
“你们只是不希望有觉醒潜力的人在外无拘无束！你们想掌控所有的觉醒者！”
“我们是无辜的！大家都醒醒啊！”
在台上众人的煽动下，其余实习干员虽踌躇不安，却并未有人真正站起反抗。
视死如归的顾北，听着耳旁的吵闹声只觉分外嘈杂。
眼角不经意间，瞥见角落处的横疤男正一脸凝重的望向自己。
他在横疤男的眼中看到了视死如归。
只需一声令下，横疤男与其余潜伏礼堂内的研究所成员，均会对身边人无差别攻击。
『可我并不是诡学家，也没有颠覆战局的能力。』
『我唯一的底牌只有典当行，但眼下一众觉醒者和五大主理人在场，外加隐藏的局长。』
『且不说没有时间回典当行寻找强大的当物。就算找到了，也只是拖延些时间，无法翻盘。』
顾北没有下达任何指令，一脸淡然的收回目光。
某种程度上他确实不是诡学研究所成员，为了一线生机也可以让横疤男主动跳出来搅乱局势。
但那没有意义，只会徒增更多死亡。
“执行！”白面女轻吐二字。
许是为突出仪式感，再次袭来的藤蔓稍有缓慢，目标也只有一个。
痛苦的哀嚎声荡漾，迸溅的血液洒上顾北脸颊。
他仍旧无动于衷，宛若被彻底吓傻一般。
生命进入无形的倒计时，顾北扭头看向光头男。
如预想中的表情不同，光头男正满脸错愕的望向顾北，全然不顾身旁清算部主理人与其搭话。
相隔甚远，顾北倒是听不见二人对话的内容，只得弯起嘴角回应一个微笑。
“老张！你不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看穿了吧？他非但没被吓尿裤子，还一脸笑吟吟地看你呢！”
一身纯白西服的清算部主理人看向光头男，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与其他清算部成员不同，身为主理人的他并未佩戴面具。
“这小子……是被吓傻了吧？他怎么一点也不害怕？！”
光头男不知所措的回应道。
“别说那些没用的，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刚才打的赌算是我赢了。回头你把家里那三瓶老酒给我拿来！”
西装男翘起二郎腿，美滋滋的靠在椅背上。
“他san值都不到30啊！这种局面下一点反应也没有？！不是早该瘫软在地了吗？”
回应光头男疑问的，只有顾北那张沾染血迹的微笑。
心底同样暗暗震惊的还有不远处的美妇人。
『这小子有点意思，san值虽然不高，但笔试第一的话，吸纳进医疗部也没什么问题。』
『这份从容倒是能在很多场景下受益』
美妇人轻捻手帕，心中遐想。
顾北身旁的人相继被藤蔓绞碎，鲜红的血液和肉块四散漫溢。
『认定我是诡学家的话，应该会所有人一同出手吧？』
顾北腹诽，决定毫不反抗，为诡学家的身份最后盖上一层薄纱。
弱到极致的诡学家，说出去谁会信呢？
最后的哀嚎声伴随着绞杀停止。
『到我了。』顾北不免绷起神经。
与前世躺在病床上，不知死亡何时降临的感觉不同。
此时他能明显感觉到一股死意正笼罩自身，世界的色彩仿若顷刻间变淡消逝。
这是临近死亡的错觉。
“恶意潜入监管局的全部人员，现已伏诛。”
“机械教派成员的血液多为黑灰色，部分身体内部机械化，经抽血筛查锁定目标。”
“灵能会成员血液多为黄褐色，身体某处留有孔洞，多位于脑部，且思维癫狂，经抽血及集训心得锁定目标。”
“诡学研究所成员与常人无异，极难搜寻，但对诡物及诡学类知识尤为在意。”
“集训期间爆发的诡学家狂热活动，筛查出大部分诡学研究所成员。”
“而后通过诡物的诱导，加之人事部主理人张德翼的协助，成功锁定余下诡学研究所成员。”
白面女站在血泊中，细致的向一众干员解释其中缘由。
她的话将顾北脑海中的画面连成一条线。
不论是集训心得还是大抽血，甚至是抽血时使用的白玉水蛭，都是为了找出潜伏者。
他们也确实成功了。
算上集训期消失的那些人，前前后后近四十人为此丧命。
其中当然会有普通人，但宁错杀不放过。
『那又为何让我上台呢？只为报复一下我吗？』
顾北腹诽，望向光头男。
坐其身旁的西装男缓缓起身上台，接过话筒轻声道：
“有罚就有奖，张德翼向我再三夸赞台上这位年轻人。”
“明明能够凭借笔试第一的成绩稳坐物资管理员，却偏偏想从档案管理员做起！”
“这种不好高骛远的心性，值得我们所有监管局同僚学习！”
话音刚落，台下掌声雷动。
“不仅如此，此次筛查潜伏者的行动，他也贡献了一份力量，替监管局揪出了三方潜伏者共计10人。”
“让我们铭记他的姓名。顾北！”
『啊？我没有，不是我干的。』
稀里糊涂躲过死亡的顾北，听着台下雷鸣般的掌声，笑容不免僵住。
『这是阳谋。不会还是局长的手笔吧？！』
顾北腹诽，他没办法澄清这一切并非他所为。
就算真的说出口，也一定会被扭曲成谦虚的人设。
至于这阳谋的目的，多半也与潜伏者相关。
封锁门窗的铁栅栏缓缓升起，杏色舞台上的血液渐渐消融。
残破的四肢被善后人员封装进科研部门的箱子内。
人群散去，只留一众觉醒者与五位主理人围在舞台四周。
“回头记得去物资管理局领你的奖励。未来很期待在局会议上看到你，顾北干员。”
西装男留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的离开礼堂，带走部分觉醒者。
“你的表现确实很不错，胜过古往今来绝大多数的实习干员。希望你真能坐到局会议的桌子上。”
美妇人弯起甜美的嘴角，挥动手帕迈步离开，身后同样跟着几位觉醒者。
『还以为觉醒者独属一派，没想到已经被六大部门划分了。』
顾北腹诽，跟上美妇人的脚步径直离开礼堂。
正欲上前阻拦的光头男，被科研部主理人拦住。
无奈之下，只好默默将老酒的账算到顾北头上。
“其他人就算了，你一个人事部主理人，候选人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你也拿我当老古董？”
身为科研部主理人的白发老者，手拄拐杖佝偻着腰，轻抬无框眼镜，沉声问道。
“您可是监管局的元老，哪是什么老古董。局长还没敲定候选人，自然就没和您说。”
光头男讪笑，一脸谄媚的样子弯了弯腰，贴近白发老者。
“那这出戏是怎么回事？潜伏者每届都有，也从没像今天这般，将一个毛头小子推到风口浪尖上。”
白发老者的眼中暗含锋芒，直觉告诉他，光头男定有事隐瞒。
“您沉迷科研尚不知情，集训开始前，夜无月传回消息，诡学家大概率潜入进了监管局。”
光头男附耳说道，尽可能将声音压到最低。
“小夜这个执夜主理人倒不算白当。有消息通知我。诡学家，我还是很期待与他见面的。”
白发老者颤巍巍的走开，暗藏眼底兴奋。
“候选人？有我在，这小子就不可能成为候选人！那三瓶老酒可是我媳妇临走留给我的！”
光头男一脸心痛的咬紧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