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插播一条新闻,今早从江汕市出发飞往卦台市的航班MH120,因遭遇极端天气,现已失联......”
阳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电视新闻上的字幕,这消息如晴天霹雳,震得他头晕目眩,新闻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都在无情撕扯他的神经。
他下意识将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疼痛感却让他意识到这不是梦。
不,不一定是她们那架飞机。
阳明在心中这样想着,试图说服自己,她们可能因故未能登机,但直觉又告诉他,事实恐怕并非如此。
随着电视画面切换,新闻转而播放起失踪乘客的资料照片。
阳明瞪大眼睛,一帧一帧地捕捉,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遗漏某些细节。
直到他看到英琦和沈悠两人的合照时,心中的寒意直刺骨髓。
“不会的,“他低语,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那只是梦,只是一场梦……“
然而,一张青年的照片定格在他的视线中,阳明的身体随之紧绷。
他慢慢贴近电视,双手触碰电视上播放的那张照片,仔仔细细地将他从头看到尾,竟发现与自己梦中那位向英琦扑去的男尸一模一样。
一样的黑痣,一样的位置。
阳明的震惊无以言表,他确信自己从未在现实中见过他,所以更不可能在梦境中梦见一个没见过的人。
那梦竟是个预知梦。
悔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如果他在他们上车前就说出那个梦,或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英琦她们也不会登上那架飞机。
正当阳明陷入深深的懊恼时,大门猛地打开,王涛和许秋兰神色仓皇地闯入,他们的脸白得吓人,眼中满是恐惧和悲伤。
“阳明,我们必须去机场,你姑姑和姑父已经在路上了。“父亲的声音颤抖,“英琦……她的飞机……“
阳明回过神来,望着他们,嘴唇动了动,想说话,但却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沉默地点点头,无力地站起身,像一具行尸走肉般,神情恍惚地跟着父母出了门。
与此同时,沈家的客厅里,沈悠的继母丘棠冷漠地看着电视,而沈悠的父亲沈邱在接通一则电话后,满脸惊慌,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口中不停喊着,“悠悠,我的悠悠……”
“你去哪儿?”丘棠冷冷地问,但沈邱并未回答,只是匆匆离开。
丘棠似乎察觉到不对,抄起沙发上的衣服就跟了上去。
而丘棠的儿子沈渊站在一旁,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冷冷地盯着手机上那条不停滚动的头条新闻。
MH120航班失事的消息一度登上了新闻热搜,因此全国多方组织共同参与了这次搜寻工作。
可即使在多方人员协作下,经过一个月的搜寻,失事飞机的下落至今仍毫无音讯,它像鬼魂一样,消失在漆黑的云端,也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渐渐地,这件事件的热度开始下降,人们开始淡忘这件事。
可王英并不打算坐以待毙,她不想放弃自己的女儿,于是筹划着定居卦台市,好方便她们寻找自己的女儿。
赵家。
王涛望着眼前憔悴的姐姐做出的决定,一脸震惊,“为什么,你要知道,连飞机残骸都找不到,英琦她不可能还活着。”
王英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抚摸着一张照片。
那是英琦铅球比赛获奖的照片,照片上的她举着金灿灿的奖杯,被一群人簇拥着,笑得如雏菊般灿烂。
“老涛,不要说了,我们已经决定了。”
“姐夫,怎么你也同意她的决定啊!”王涛没想到一贯冷静的姐夫也做出和姐姐一样的决定。
“英子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我毫无保留支持她。”
“更何况,那也是我的女儿,她现在或许在某个漆黑的林子里,或是在某个冰冷的湖水中躺着,你叫我怎么能放弃。”赵家琦的声音很平和,王涛却能听出他言语中不可质疑的决心。
“唉。”
王涛叹了口气,是走是留,他也不能拦。
转眼间,家琦已经收拾好行李,他和王英最后留恋地看了自己熟悉的家,便一脸郑重递给了王涛一串钥匙,“这里是我家的钥匙,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只要不卖出去,不动英琦的房间,其它的随你们处理。”
王涛还能怎样,他接过家琦手中的钥匙,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走后,王涛独自坐在沙发上,手中握着那串钥匙,目光在空荡荡的房间中流转。一股离别的哀愁在他心头萦绕。
他呆呆地坐了许久,直到有人敲响了房门。
王涛打开房门,门外是一位穿着绿色制服的邮递员。
邮递员一看有人开门,便开口问道:“你是赵家琦先生吗?”
“不,我是他小舅子,我姐夫他已经离开这里了。”王涛开口答道,正疑惑是什么快递,便看到那人递过来一个文件夹。
“那也行,这是他们家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王涛接过文件夹,签署了名字,待那位邮递员离开,便好奇的拆开了文件。
里面是英琦的录取通知书。
沈家。
丘棠接过面前人的文件,待邮递员离开后,她不可察地向后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后,便眼疾手快地将文件塞到垃圾桶最底下。
“刚刚外面是谁啊?”坐在沙发上的沈邱大声询问门外的丘棠。
丘棠收起自己慌张的样子,不自然地挽起她的鬓角,露出她标准的笑容。
“啊?没什么,上门推销的。”
沈邱望着款款走来的丘棠,似乎思考了片刻,便露出严肃的神情,招呼着丘棠过来。
待丘棠坐定,他吐出一句让丘棠吃惊的话。
“我们离婚吧。”
“等等,为什么要离?!”
丘棠听后,面色一凝,她不敢相信沈邱会无缘无故提出离婚。
“我想着搬到卦台市,我不能放弃悠悠,但我不想勉强你们,我们就离了吧,你们去过你们想要的生活。”
沈邱郑重地向丘棠说道。
丘棠听后,内心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她还以为是沈邱厌弃她了。
明白只是沈邱不想连累他们,丘棠又露出她那一贯体贴的微笑。“不,我们无论如何都会支持你,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丘棠其实内心深处对这个决定并不满意,但她知道,她绝不能放弃沈邱。
她要牢牢抱住沈邱这颗大树,以前一个人拉扯孩子,在工厂工作,早出晚归的生活她不想再过了。
“那沈渊他?”沈邱略带歉意地问道。
丘棠听后,心里默默盘算着,想到自己暂时还没有和沈邱的孩子,最好是让沈渊与沈邱培养好感情,即使自己后面没有和沈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也能作为他的遗产继承人。
思考过后,丘棠便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他也会和我们一起共进退的,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嘛。”
与此同时,拐角的楼道边,丘棠的儿子沈渊站在一旁,竖起耳朵静悄悄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直到听到母亲的回答,他对母亲不切实际的妄想粉碎得一干二净。
好不容易他在江汕市的警察局站稳了脚跟,也有了心爱的女友,可是,他的前途,在沈悠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沈渊的房间里,丘棠试图安抚他,“孩子,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不能分开,“但沈渊的眼神却充满了怨恨,他厌恶母亲只会依附在别人身上。
“我知道。”沈渊回答,他的声音中带着苦涩,“但我真的要为沈悠放弃一切吗?”
“为了家,孩子,为了这个家。”
沈渊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好,为了家......”
一个寒冷的夜晚,月光尚未完全褪去,一片寂静的森林里,一株歪脖子树孤独地矗立着,它的枝干如同历史的见证者,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突然,树上出现了一道不协调的景象,一位中年大叔,他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异常突兀。
他的身体悬挂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衣衫凌乱,脸上写满了恐惧和困惑。
他的双手无力地抓着一根绳索,那绳索紧紧绕过他的脖子,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无情地扼住了他的生命。他的双脚离地摇晃,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挣扎。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大叔微弱的喘息声在寒风中回荡。
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充满了绝望。月光逐渐渗透进森林,洒在他的脸上,却未能带来一丝温暖。
当清晨的曙光刚刚透进丛林之中,一位早起的登山者便踏上了通往山顶的小径。
他呼吸着新鲜的山间空气,正享受着大自然的宁静。突然,一道不寻常的景象闯入了他的视线,让他瞬间从平静中惊醒。
在前方不远处,那棵巨大的歪脖子树上,挂着一个模糊的轮廓,一种无名的恐惧像冷风一样席卷全身。
他的手指颤抖着拿出手机,拨打了紧急求救电话。
电话那头的接线员的声音显得冷静而专业,但登山者的嗓音却在颤抖:“我...我在山上,发现了一具尸体...他...他像是上吊了...”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尽力描述着位置和现场的情况。
接线员迅速记录下信息,指示他保持冷静,不要靠近现场,等待救援队伍的到来。
登山者挂断电话,但他的眼神始终停留在那棵树上,那具悬挂在树枝间的身影,像一幅恐怖的画面,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