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大,快醒醒!”
陈弃药被一阵剧烈的摇晃晃醒。
“哎,罗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进来记得敲门。你一个女孩家家的,这么冒失,将来怎么嫁人?!”
“你以为我想吗?你睡得跟个死人一样,我门都快敲散架了!”
“大清早扰人清梦,说吧,什么事?”
“大清早?!已经快中午了!”罗伊激动道,“快快快,来了个金主。”
“什么金主?”
“喏,你看。”罗伊说完亮出手上攥着的两枚金币。
九城之中虽然各自为政,但金银这这两种东西是硬通货,九城都很吃香。
“那还不赶紧的?!”陈弃药从床上弹射而起。
陈弃药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随便打理了下头发,然后又漱了漱口,哈了口气,确保没有口臭之后,飞速下楼了。
罗伊看着眼前一幕呆住了,果然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
“罗伊,还不赶紧给顾客倒水!我来瞧瞧,是哪位尊贵的客人大驾光临!”陈弃药一边下楼,一边说道。
楼下房间站着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背对着陈弃药。只见她长发如瀑,青丝如练,柔顺地垂落在她纤细的腰间,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犹如古典画卷中走出的仙子。等闻声转过身来,陈弃药有点惊艳于她的外貌。只见眉如新月,眼若秋水,鼻梁挺直,唇色红润如樱桃。身形娇小玲珑,一身绯色长裙,曲线优雅,浑身散发着一种柔美与灵秀,宛如一朵初初绽放的蔷薇。
咳咳,陈弃药清了清嗓子,问道:“请问,是阁下想找我们办事吗?”
“嗯,对。我叫银麟。”女孩声如银铃,但语气却有些冷淡。
“按照规矩,一般未成年人的生意,我们是不做的。”
“我今年二十。”
陈弃药听完,忍不住又打量了两眼眼前的姑娘。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天生丽质娃娃脸吧,估计罗伊会气死去。
“咱们丑话先说在前头,这杀人放火,有违律法人伦的事情,我们也是不接的哟!”
“保证合理合法。”
“还有,这钱的来路也得明明白白。”
“钱也是干干净净。”
“嗯,还有……”
“伙计啰嗦也就罢了,管事的也这么婆婆妈妈。这生意你们到底还做不做?”银麟明显有点不耐烦。
无辜躺枪,正端着水杯的罗伊气不打一处来,便要发作,被陈弃药一个眼色按住了。
“银麟小姐,稍安勿躁。这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我们只是小心起见。这也正是我们的专业素养的体现。”
“说得倒好听。你看看你们这地方,到处都是穷酸味,还专业素养。”听完这话,陈弃药心里恼火,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默默一个劲劝慰自己,不要跟钱过不去,不要跟钱过不去。看来银铃般的声音也有刺耳的时候。
脸上却堆笑道:“请问,姑娘想委托我们做什么事情?”
银麟没回答,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姑娘,请问你说什么?”陈弃药没听清,又问了一句。
“没什么。其实也很简单。帮忙找一个人。”
陈弃药望了一眼同样一脸诧异的罗伊,问道:“找人?找什么人?”
“那人名叫白獏。”
“是男是女?长什么样?”
“不男不女的,喏,这是他的画像,也有可能不太像他。”说完银麟拿出一副画像。
陈弃药仔细端详了画像,越看越迷糊。说他是女的吧,看面相身形又是典型男性特征,说他是男的吧,他又云鬓高挽,长裙披肩,这装扮明显又是女性。画上之人单看长相打扮,确实难分雌雄。
“这样长相的人应该容易找。”
“那就看看你的本事和运气了。而且我还告诉你,这人就在锦梦。”
锦梦,这陈弃药熟悉呀,上次见吴明真他们就是在锦梦酒吧呀。刚想说这事好办,但是转念又一想,这去锦梦酒吧找个人,这事谁都能干呀,干嘛找我呀?
于是陈弃药开口对银麟说道:“姑娘,你这出手就是两枚金币,又告诉我这人在锦梦酒吧,想来没那么简单吧?”
“看来你人也不笨嘛。没错,这人在锦梦,但不是人们常说的锦梦,而是梦中梦。”
“梦中梦?什么意思?”
“梦中梦有个入口设在锦梦酒吧,梦中梦暗地里是玉麦城最大的地下销金窟,也是最大的黑市。明面上锦梦属于四空帮,实际早就被梦中梦控制了。要论管理风月生意,无人能出梦中梦其右。”
“这个倒是新鲜,头一回听说。不过即便这样,为什么你自己不去?”
“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我才不想去呢!”
“但这种地方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吧?!”
“的确。不过你带上这两瓶药丸,还有你自己的药丸,进去应该问题不大。”说完掏出两小瓶药丸,一瓶红色,一瓶粉色。
“哦,还要带上我的药丸?”陈弃药疑惑不解。
“我话都已经说清楚了,这买卖你们到底接还是不接?不接的话,我就另请高明去了。省得在这浪费彼此时间。”
“接,当然接。”陈弃药虽然不知道银麟葫芦里买什么药,但他也很想去看看这“梦中梦”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找到那个人之后呢?”
“当面把这封信交给他。”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银麟脸上露出一丝颇有深意的微笑,说道,“对了,这些药丸是敲门砖,但具体如何进去,怎么找到那人,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行,这活我们接了。今晚就去。”
“不行。得明晚,那人明晚才会出现。”
“好,明晚就明晚。”
事后,陈弃药交待罗伊去查了查银麟的底,结果一无所获。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天,陈弃药去了趟玉麦警局。他想从富小满那里打听梦中梦的事情,看看如何能进到梦中梦。
想也能想到,詹瑛对于陈弃药这个爱走后门的“关系户”根本没有好脸色。
不过陈弃药从上次被审讯的经历中,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詹瑛可不是胸大无脑的摆设,相反,跟其他人相比,她更加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尤其是对“欲仙”可谓深恶痛绝。
陈弃药以帮助调查“欲仙”为条件,让詹瑛答应暂时把满小富放了出来,前提是陈弃药得用自己担保,另外还要带着詹瑛一同前往。
富小满被陈弃药保出来,自是千恩万谢。当晚带着陈弃药给的药丸样品就去弄梦中梦“入场券”去了。
据满小富介绍,这梦中梦它虽然看似跟四空帮关系密切,其实它根本不归四空帮管,是一个完全游离于黑白两道之间的存在。梦中梦的所有者身份至今是个谜,据说没人见过他(她)的真容。梦中梦还设有地下黑市,每年举办一次,入场的嘉宾要么是被邀请,要么就是像陈弃药这样,手上有点奇货可居的资本。在梦中梦没有黑白之分,只有介于黑白之间的灰色。进了梦中梦,就能发现和找到许多梦寐以求的奇珍异宝。在这里做买卖原则只有四个字——你情我愿。否则的话,天王老子来也不行。
富小满倒也诚信,第二天一早就给陈弃药回话,说是梦中梦的事情搞定了。不过梦中梦的规矩,持有邀请卡的贵宾,最多带两个随从进入。陈弃药心里一合计,詹瑛是必须跟着去的,富小满熟悉情况,去的话,也是必须的。
晚上十点,百托帮里,陈弃药、罗伊、熊犇还有富小满四人等待着迟迟未到的詹瑛。
陈弃药还在担心詹瑛会不会按照富小满的建议易容打扮,一位身材热辣,衣着暴露的美女就出现了——正是詹瑛。只见她穿着一件紧身旗袍,衬得身体曲线更加凹凸有致,酥胸半露,玉腿修长,皮肤隐隐泛着光泽,一头马尾此时已变成黑色瀑布披肩而下,没有如富小满建议的那般妖娆,但自有别样风情,看得三个男人眼都直了。就连一旁的罗伊,朝着詹瑛不自觉地上下多望了两眼,尤其多瞟了两眼前凸后翘的地方,然后又瞧了瞧自己的。
看见几个男人失态的样子,詹瑛脸有愠色,干咳两声才让众人回过神。
富小满小心道:“嘿嘿嘿,詹警官,咱们别忘了我们商量好的。今天是大哥带着他的相好和马仔去参加梦中梦每年一次的盛会,可千万别露馅。”
詹瑛冷冷道:“知道了。”
然后,富小满又望向陈弃药。
陈弃药笑道:“放心,都记得。我是游商陈老板。城东刀疤刘是我的引荐人,你是我的随从,这位是我的新欢——小玉。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出发吧。”
不多时,陈弃药三人便进到了锦梦酒吧。
富小满跟吧台酒保附耳说了几句话之后,酒保便领着三人上了三楼顶头的一个房间。
房间两名彪形大汉查验了陈弃药手中的邀请卡,询问了引荐人名字,然后又对照了一下名册之后,便打开了房间里的密室开关。
进入密室之后,陈弃药和詹瑛被面对面塞进了长约七尺宽不足四尺的橡木匣子中,木匣的盖板是双层的,每层都有镂空的图案,镂空的部分相互错开,看来是除了美观,更重要是换气用的。富小满被塞进了另一个长约七尺宽不足两尺的橡木匣子中。想来大匣子是双人的,小的是单人的。
紧接着,陈弃药就感觉被人抬了起来,斜着放进了一个类似传送带的上面,慢慢朝斜着沉降下行,差不多三分钟的样子到了底。然后被人接住,抬着放到了类似地下排水渠或者地下暗河上,然后顺水漂流而行,期间见不到一丝光亮。
两人也没曾想到去梦中梦还要经过这样的一段路程,要早知道,肯定选择背对背也比现在要好多了。至少没有现在这般尴尬。
两人在这木匣子里,说宽吧,又不足以转身,说窄吧,也并非完全不能动弹。两人就这样面对面侧躺着顺流而行。除了外面的哗哗水流,听得最清楚的就是两人彼此的呼吸声。
遇到水道转向的地方,木匣会有轻微撞击和晃动,这使得匣子里的两人身体会挤在一起。
耳旁吐气如兰,胸口软弹起伏,陈弃药并非未经人事,饶是如此,此刻也难免心旌荡漾,身体也不自觉有了反应。
一声“流氓!”之后,便是一记清脆耳光,淹没在流水声中。好在除了两个当事人,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水上大约漂流了半个钟头,木匣子终于停了下来。
随后,木匣又被人抬起,放上了一个斜着向上的通道上,感觉被牵引着慢慢向上走。
等再次从木匣中出来,三人已经身处一处石室之内。然后就被引到一个狭长的甬道,昏暗的灯光下,谁也也没在意一脸绯红滚烫的詹瑛和半边脸滚烫的陈弃药。
等通过狭长甬道,又七弯八拐走了一盏茶功夫,到了一个直径大约四丈的圆形房间。室内空无一物,只有一扇宽有丈许,厚约两尺的石门。
石门打开的一瞬,陈弃药三人顿觉光彩夺目,再定眼一看,更是惊掉下巴。谁能想得到玉麦城之下,竟藏有这样一处秘境。
梦中梦,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其建筑之奇,装修之精,无不令人叹为观止。
整个建筑呈巨大的中空圆柱形,犹如一个巨型的围屋,使得空间显得既宽敞又深邃。整个梦中梦分为上下四层,砖木混合结构,装修奢华。整个中庭高有数丈,空阔大气,中间做了一个方形巨型的水系景观。
水系中间有一小岛,岛上一个巨大古树“顶天立地”矗立其上,周围不规则分布有大小八个小岛,每个小岛各不相同,都装饰有栩栩如生的微型地貌,森林、雪山、草原、荒漠等一应俱全,还有微缩成相应比例的亭台楼阁,假山叠石点缀其上。各岛之间一水环绕,路桥相连,水气氤氲,若隐若现,犹如仙气飘飘的海上仙岛。
巨大中庭的那棵六七人合抱大小的古树,很难不引人注目。确切的说应该是古树的一截连根一起的树干,树干本来已无生机。但遍布褶皱的树皮上,长满了厚厚的苔藓,苔藓之上点缀有各色鲜花和蘑菇,隐隐发着微光,也散发着淡淡幽香,粗壮树枝之上时有藤蔓垂下,像屏风又像帘子。本是毫无生机的枯木,却因苔藓覆盖,杂花生树,显得生机盎然,既美观又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