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使者道:“小蛤蟆,你能不忘规矩,献上宝物,证明你有慧根;今携你到花枝山灵蕾涧中当值,日后负责行水浇灌花草,自会有人教你水行妖法”
蛤蟆精懵懵懂懂,只知道点头。约摸猜到其它小妖的命运。而那不过是因为忽视了某个似乎可有可无的规矩。
这时,蛤蟆精才明白某些东西。
花使者又道:“也罢,看在拜礼份上,赐你一个名字罢,就叫你酒斛了。”说罢,她手心里飞出两个金闪闪的文字飘在空中。
蛤蟆精的心里忽然一喜,察觉到自己貌似有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心生欢喜。
不多时,两妖便遇到了一座郁郁葱葱的山峰上,在这山峰中,云雾缭绕之处,赫然藏着一处山涧。
只见这山涧花团锦簇,奇花异草数不胜数,飞湍瀑流随处可见,其间无甚建筑,但是生长的诸多古木互相勾连,藤蔓之间互相牵引,好似一座城池。
在那树城之中,飞着许多精灵仙女似的“花使者”,但较纤细瘦弱些。还有数量不少的各类妖精,海陆空皆有。
花使者道:“你且下去,找一个名叫陌陌的,说明吩咐,自行生长吧。这一粒血丹赏给你了,多问问其他师兄师姐,好便宜使用。”
言罢,将酒斛从腾云驾雾妖法中丢了下去。
酒斛晕头转向中轻飘飘的坠到了这山涧里头。等他回过神来,朝四周一看,发现自己个儿落到了一处山林之中。
四周古木重重,白雾纷纷。忽然雾散之际,林中空地露出一座巨大的方形石碑,上书六个大字:
花枝山灵蕾涧
“好丑的一头畜生。嗨,你那厮,姓甚名谁,何故到此。”
浓雾之中钻出来一头猪一般大的灰黑老鼠,人立着,穿着一身黑袍,左手负后,右手捻着自己的胡须,冲着酒斛大叫。他贼眉鼠眼,看着好不寒酸。
酒斛不敢得罪,忙道:“在下酒斛,奉花使者之命,来贵宝地找陌陌师姐领一个浇花灌草的差事。”
老鼠道:“原来如此,随我来吧。”便转身向浓雾中去。
酒斛不敢大意,连忙跟上去。
一路上浓雾不断,古木也是连绵不绝,四周没有半点声响。倒叫酒斛害怕起来。幸好没走多久,两妖便来到一处巨大无比的藤树之下,这里没了浓雾,参差披拂的藤蔓之上,蜂妖蝶将则来往不绝。
老鼠道:“这些是花使者的侍者,专负责培养灵蕾涧里三十六棵花枝树。看见没有,这百丈高的藤树便是三十六颗花枝树之一。”
“无论是他们还是咱们,以后以修为高低,互称师兄弟,只有阴阳神修成,成了有道行的筑基妖怪,才另当别论。”
酒斛小心翼翼的问:“阴阳神?筑基?”
老鼠道:“连这都不知道,果然山野村夫。”
酒斛不做声,花使者没收下那壶灵酒,但他也不打算贿赂这个老鼠。只默默的跟着他去找陌陌这妖。
老鼠见他不再吭声,耐不住寂寞又继续说:“其实也没什么,不管是人还是妖精,往后修行都分那几步路,先是夜出阴神,日出阳神,筑造根基。”
“再往后就是成就金丹大道,缔结元婴道果。”
“话说那金丹大妖,气吞山河,飞天潜地,变化万千,非是你我可以想象。”
酒斛不怎么理他,听了修行之后的景象,他只考虑着现在怎么踏上修行之路——他一个无权无势,无根无本的小妖精,不通道法,没有道行,只略微偷听过几年私塾。幸而现在在这灵蕾涧有了栖身之所。
据酒斛听说黑山大大小小山头二三十余座,每座山头上大大小小的山大王又不知几何。
但整座黑山,传说中的金丹老妖也就灵枝老仙,佝偻老儿两位罢了。
那两位老妖关系又不和,诸多大妖也不怎么服气,都是各占一山头儿,不听调来,不听宣。
花枝山灵蕾涧就是灵枝老仙的地盘儿之一。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能混个差事已经是莫大的福分。酒斛如此想着,却已经被老鼠精领到了目的地。
此处有另一颗蔽日百丈高的花枝树,无数藤蔓牵连,郁郁葱葱。花枝树左侧是一片垂直陡峭的石壁,一溜细长的瀑布轰隆隆的从上落下,砸出一个水滩,后缓缓的流过花枝树四周,将花枝树围起来。
这么一看,倒像是一座树岛。
树岛上,只零星的有四五个花妖,浓妆淡抹,各有不同。
其中一个体态纤细,面容素雅,衣装淡青的蛾妖见状飞来,启唇轻问:“灰师兄怎么来了,是有何事?”
老鼠精道:“这酒斛小兄弟由尊使大人带来,据他讲是要交付于你做个行水使者。”
青蛾便是那陌陌了,她道:“知道了,正缺人呢。这边没你事了,你便自去吧。”
“好说好说。”老鼠精便径自的离开。
陌陌撇了酒斛一眼,道:“正好你是水生的妖精,我这儿的花枝树五行属金,正要用大量灵水。”她变出一张兽皮,又道:“这是御水的法门,日月精华的吞吐法门咱们妖精自学自会,想必也不必传授了。”
“灵蕾涧里头自有人在每月初讲授妖法,见了之后不可得罪,只可潜心学习。”
“头三个月你不必做什么差事,呆在灵蕾涧。研究御水就行。学得好,日后更能进益;学不好,就一直留在这儿负责浇水。明白了吗?”
酒斛疑惑的问:“学的好,不知是什么标准?”同时心中暗喜自己学过文字。
“最基本的是御水浇灌,学得好就是吐水如箭,使出水球,水刀,水刃等等各种法术。”
“等到了那种地步,以后还要学习水镜,水洞,水花各种高级法术。那你就想办法御水伤敌就行。”
“灵蕾涧没有什么禁忌,你随意找处修行,但劝你最好别出去,涧中有聚灵法阵,对修行有好处。”
酒斛自然感受到了灵蕾涧花草繁茂,灵气昂然,赶他他都不想走。
陌陌吩咐完事情,便自行飞回树岛中,居然完全不管酒斛了。
酒斛失神片刻,拿着兽皮,这才察觉一切果然不是梦。他虽然想赶紧学习,但现在更多的应该是了解灵蕾涧里头的“江湖”。
酒斛寻了一处湛青的小溪,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灵蕾涧果然十分巨大,酒斛四处摸查,数了数,果真有三十六棵花枝树,有的粗壮鼻挺,有的盘曲虬结,有的阴森恐怖,有的仙气飘飘,各个不同。
让酒斛印象最深的无疑是那颗鬼气森森的花枝树,养护它的是一群豺狼虎豹妖精,用的则是新鲜血液。
他不敢上前去近看,只在水中偷偷的远望一番。直至傍晚,酒斛才自己偷偷的躲进一处四面都是看起来良善一些的花枝树的水塘中。
正好兽皮也不怕水,索性他就在水中看起书来。
第二天早上。
花枝山灵蕾涧光明佛花枝树下。
光明佛花枝树上下发散着淡淡的五色毫光,宝相庄严,树枝树叶也都好似琉璃,分外漂亮。
树下坐着八个羊头人身的僧侣,只诵经,并不多做什么。
酒斛喊了一声,见不答应,便自己就地盘坐,练习水法。
朝去夕来。
酒斛抚着雪白的肚皮,看到兽皮会意处,便傻笑一晌。
酒斛伸手点向面前小池塘,水面不见一丝涟漪。
“为何?为何?”
酒斛不解,自言自语。
这时候,一头年老体衰,双眼耷拉的老山羊僧侣恰好路过,便随口点到:“是水中月在动?还是水在动?”
酒斛仔细看着水中那轮残月,一时失神。他觉得可以,但不行。恍恍惚惚,酒斛居然掉进了某个境界之中。
在那里,酒斛不分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连你我都无有。
“怎么样?蛤蟆精!你觉得呢?”
老山羊僧侣问。
酒斛失望,懊恼不已。这僧侣,居然将他从那境界中拉了出来。
缘起缘灭,无需多究。
酒斛没有回答他,只用那蛤蟆爪子捞向水中月。
水中明晃晃的一轮圆月就这么被他捞在手中,他把玩着明月,道:“是这样。”
老山羊僧侣点点头,佩服地说:“我在这佛前树下,已经参悟了一个甲子,没想到因你而知。可惜已经晚了,终究是浮云。老僧能在临寂前得闻道法,居然是你一日得来。无以为报,三日后请再来吧。”
说罢,山羊僧侣便消失不见。
酒斛嘿嘿一笑,调转身形,回归了肉身。
原来刚才他悟了道法,阴神出游,捞起了水中之月。老山羊见了此景,也当场出游阴神,换了境界。
这时候,月至中天,清光如雪。
光明佛花枝树下,这时还有一位山羊僧侣,他冲着酒斛喊到:“师弟他如今终于悟开,多谢道友了。你现在刚刚修成了出阴神的境界,快回去好好休养吧,注意别贪图出阴神时的大自在,没到出阳神的境界,你那元神可经不到一点儿风吹雨打,火烧日晒。”
酒斛感谢他的好意,道:“多谢师兄点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