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白夜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不出所料，他被弹出来了。
每次梅扶玉有送客的想法，白夜就好像不是那个虚拟世界的主人，强行见面就会出现刚刚那种情况。
白夜问过几次，但梅扶玉的回答总是“我记得你没回来过”。
这是强行退出，没来得及保存吗？
白夜对脑机接口的这一情况十分不满。
和梅扶玉聊了一会儿，脑子已经好多了，白夜习惯性地揉了揉额头，躺下继续睡觉。
……
他被强烈的昏沉的感觉叫醒，就像闷热的午后，流着汗一直睡到傍晚的那种感觉。
12：27
嗯？
白夜有些不确定，他再次看了一眼时间。
12：27
没有错，他望向窗外，昨晚上床的时候没有关窗帘，可外面分明没多少光，他还看得见一点被高楼挡住的“朝霞”。
白夜立马走到窗外，对面大楼上的灯光，在夏季中午还像灯塔一般。
作为曾经的一位人民教师，他第一反应是眼前这是什么天文现象。
可能是日食吧，白夜想到，毕竟最近一段时间他整天浑浑噩噩，很多消息都不关注了。
白夜就着水吃了点面包，清理了一下身体，重新躺回了床上。
昨晚答应梅扶玉白天也去陪她，自然要遵守约定。
重新戴上脑机接口，还没来得及传送到梅扶玉那里，眼前铺天盖地的讯息砸过来，白夜仔细看了一下，一大半是网民们的猜测，一大半是官方的辟谣。
而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白夜刚刚看到的异象和一张卫星拍摄的图像。
他点开了一个页面，之前写论文要经常用到，里面有很多实时的科学新闻。
身旁的景象变换，进入眼帘的就是地球，整个地球被一层纱布蒙上一样。
不停地转动地球图像，纱布上的红色部分格外引人注目。
白夜瞪着眼睛，面前的这些红色图案就像是……
一朵梅花！
梅花？怎么这么熟悉！
白夜心中一惊，回想起昨晚听到的谈话。
那个治病的医师给了梅扶玉一张绣了梅花的手帕……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但刚好要去那里，白夜没有在大世界里待太久，直接点击了传送。
身旁的景象再次变换，眼前再次出现那道熟悉的院墙。
白夜仍旧是靠着窗棂轻轻拍了三下，听到梅扶玉的回应，随后从小门那里进去。
梅扶玉依旧笑颜如花，她正拿着一本集子。
“你果然来啦！我刚读到周邦彦的苏幕遮。”
“燎沉香，消溽暑。”
“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
梅扶玉靠在椅子上，她今天穿着一件青绿衣裳，脚上一双素色布鞋荡悠荡悠。
一见到梅扶玉，白夜刚刚那种急匆匆的心情就没了，安静地看着梅扶玉，和道：“前几句确实好，也很应景。”
梅扶玉嘟了一下嘴：“可惜，我只见过后面池塘里的荷花。”
白夜随口问道：“你没去过西湖吗？”
“没有，整天待在屋内，怎么可能去那么远的地方。”
白夜一愣，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忙着工作，一直忘记问一个问题。
他看着梅扶玉，认真问道：“这里……是哪里？”
“我家。”
“不是不是，我是问，这个地方什么名字？”
梅扶玉一下子有些目瞪口呆，她放下书，一只手伸出来，放在了白夜的额头上。
“你是不是累了？怎么会不知道我们这地方叫什么名字呀？”
她接着拿出了一个镜子，照在白夜穿的衣服上。
白夜还是穿着现代的服装，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你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你自己就说了，我是一个……什么来着？哦，在脑机接口里的人工智能。”
梅扶玉变换着腔调，装作白夜的样子：“啊？你不是人工智能吗？”
白夜突然觉得后背一凉，额头上开始冒虚汗。
空气突然凝固。
滴答——
滴答——
噗嗤一声，梅扶玉笑了。
“好啦，不作弄你了，这里是长安京。”
“长安京……”
白夜呢喃着，心想这分明就是虚构出来的地名。
看来生成这个人工智能的研究员们挺喜欢看玄幻小说，不仅如此，还融了一点《红楼梦》进去。
白夜没有忘记刚刚的见到的巧合，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昨晚走的时候，依稀听到什么梅花手帕，是什么事啊？”
“这个呀，看来你很舍不得我嘛。”
梅扶玉的嘴角上扬，认真地回道：“父亲请了个人给我治病，昨晚丫鬟敲门，就是带他进来。”
“他接着给了我一方绣了梅花的手帕，说是什么药物要熟悉气息，我把它放枕边睡了一觉，早上就送回去了。”
这和白夜昨晚听到的差不多，但他还是有些糊涂，怎么就这么巧，刚好就是一朵梅花。
梅扶玉接着就拉他读词，白夜想着蒙在地球上的“纱布”，有些三心二意，玩了会儿就说自己有事先回家一趟。
……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白天来到梅扶玉家里，从小门走到外面来，夜晚看不清的小径也显现出来。
单从梅扶玉一个人的房间，可以知道整个梅家的规模不是一般的大。
白夜曾经有几次想出来看一看，可惜都被叫住了，要是继续坚持，就会惹得梅扶玉生气，被迫回到现实世界。
转头看了一眼，白夜从梅家离开，传送到别处去。
老人常言，他们是被脑机接口毁掉的一代。
来到大世界里，各种各样的人在这个虚拟世界冲浪。
白夜之前打开的那个页面还在。
蒙在地球上的纱布一直存在，像是投影一样，人们只看得见，但摸不着。
白夜眼前的光突然被挡住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坐在了白夜边上。
他有一副西方人的面孔：
“嘿，兄弟，你能看出这什么鬼东西的来头吗？”
白夜有些意外，竟然有人和他搭话。
他回答说：“我不太清楚，只是感觉上面的这些……喏，红色的部分，像一朵梅花。”
对方点点头，接着叹了一口气。
“我看兄弟你也是关心人类命运的人呐，可这张纱布实在是古怪，各种先进设备都检测不出它的物质组成。”
白夜挪了挪位置，壮汉坐在了他边上。
“我看你盯着这篇预测温度的文章很久了，你有什么理解吗？”壮汉又指了指图像下面的文字。
白夜听到这话，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很久？呃……温度会一直上升？”
他随便糊弄了一句，没想到壮汉突然重重拍了一下脑袋，激动地喊道：
“哦——对啊，这个函数，兄弟，你真牛！”
“我就坐在你后面，和你一样看了半个小时，结果看得稀里糊涂。”
白夜笑着挥了挥手，说自己称不起这个赞扬。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刚坐下也没几分钟，怎么看了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