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两只妖怪身后，仇白窥听着他们的交谈。
“昨天你没去绮梦轩真是太可惜了，那新来的头牌真是绝了，难以相信人族竟然会有这么美的女孩。”
“昨晚我轮岗啊，我也想去啊，你们把她夸得天花乱坠，搞得我真是太好奇了。”
“嘿，没事，待会还可以去看看，听说她要连续表演三个晚上呢！”
“行嘞，那今天喝酒我请客噢！”
“就等兄弟你这句话呢！”
绮梦轩，这妥妥的青楼名字。
新来的头牌？很漂亮？
会是千吗······
毕竟，在仇白看来，萝莉的领域中，是很少有能比得过千的吧。
不管怎么说，去看看就知道了。
想到这，仇白化作狐妖，拦住了正要远离的小妖。
“两位大哥，你们说的这个绮梦轩，在哪啊？”
“哎呀，这你都不知道。看到没，就这条路，往南边走，一直走就行了。”
“诶，谢谢大哥。”
此刻已是傍晚，夕阳西下，天空被晕染成粉色，梦幻得有些不真实。
循着两位的视线，仇白转身望去。
那个方向，太多妖气聚集，就像昨日那样。
连续三天的宴祭夜，妖怪们的狂欢节日。
动身吧，希望能找到千。
按照指示，一路向南。
商贩越来越多，街上也越来越热闹，这里大概是南阳镇最繁华的区域。
这还是仇白第一次来到南阳镇的镇子中心。除了商贩，真的全是妖怪。
人类在忙碌，妖怪们享乐。
传来蒸肉的味道，好香·····
前面，怎么聚集这么多人？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仇白买了一张炊饼边走边吃，靠近人群拥挤之处。
“老爷，您不能再这样了啊，我们都要吃不起饭了。”
“滚开，你这低贱的人类，竟敢用这脏手碰我！”
仇白刚一靠近，便看见一只长有鹿角的妖怪正推搡着老汉。
这是一处规模不大的馄饨摊子，持有者应该就是老汉，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在忙着擀面皮。
而那小木餐桌上，是一摞子的空碗，打眼一看最少有十个往上。
被妖怪推得险些摔倒，老汉的脸上是恐惧，眼睛转动两下，他一咬牙，再次抓住妖怪的丝绸衣袖。
“老爷，求求您发些慈悲吧，这些银钱对您来说很少，对我们来说可都是活命的本钱啊。”
周围的其他商贩也聚集过来，他们只是在一旁观察形势，但眼神中的期望是藏不住的。
鹿妖再次甩开，他很烦啊，不就是白吃了几碗馄饨吗！
想到这，怒气便上涌，挥动他的大手就要拍在老汉的头上。
这一掌要真拍下去，老汉绝对非死即惨。
仇白直接跨步拦了上去。
反正自己有化形术，若真因此出了事，大不了换个皮套就是了。
鹿妖的手腕被擒住，他深褐色的瞳孔凝视眼前妖怪，是一只长相俊俏的狐妖。
“嗯？”
鹿妖疑惑。这家伙，面生啊。
手上的力气再度加大，却依旧敌不过眼前的狐妖。
他左右看了看周围，人很多。
脸面渐渐挂不住，鹿妖的火气更盛了。
“为何拦我？”
仇白的眼神冰冷，语气平静：“我看你锦衣华冠，不像是差这点银两的，你又为什么不交钱？”
见有人替他们出头，模样好似也有些背景，周围的其他商贩才敢开口吐苦水。
“大人，我们这条街全是小本买卖，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本仙享用这些食物，你们这群低等的贱货，应该觉得荣幸才对，却要收我银两，反了天了！”
鹿妖冷哼一声，想要推开却没推动，反而是自己向后踉跄了下。
他身为大妖麾下的悍将，平日里无论是各路妖怪还是人类，都对他尊敬无比，这小妖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废物，敢让他当街出丑？！
鹿妖彻底恼羞成怒，指着仇白的鼻子臭骂道。
“你他娘的又是哪根葱，敢拦我的事，你知道我是谁吗！不知哪来的低贱杂种，竟还敢庇佑这群贱货，我要宰了你！”
他大甩手臂，手中拿捏一枚铃铛，作势要发起攻击。
强烈的妖气突然涌现，仇白心里一惊，原本只是凡一阶的气息，突然暴涨到凡二阶。
坏了。
就在仇白做好战斗准备时，突然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们在吵什么！”
尖锐的女声打断了鹿妖，也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
仇白转身，见来者恰是鸣单，心里不免少了些担忧。
“鸣单？你也要阻拦我？”
鹿妖转而对上鸣单，眼神里满是忌惮。
鸣单的气场强大，好似连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她无视掉鹿妖，踏着高雅的步子站在了仇白身边。
鹿妖愤懑至极，却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你没事吧。”
仇白摇头。
鸣单颔首，这才面向怒目圆睁的鹿妖。
“沙赞尼，这是我的人，不论发生什么，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鹿妖的眼袋轻微抽搐，他默默收回法宝，气息也收敛下去，只得不甘地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谢谢单姐。”
仇白拱手感谢。
鸣单瞥了在他身后人类，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你帮他们是没有意义的。南阳镇的规则就是这样，你救得了一次，救不了第二次。”
说罢，她便离开了此处。
仇白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什么。
这些事，他何尝不知呢。
“老伯，这些，你拿着。”
仇白将一小袋银子放在桌上，又招呼着其余的商贩，分发给他们一些银两。
做完这些后，便转身离开。
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只要南阳镇被妖怪统治一天，这种情况就不会改变。
可······
自己却没那个改天换地的本事。
心中愈发烦闷，浓浓的无力感化作一潭黏稠泥水，仇白一脚陷入其中，想要拔出来，却越陷越深。
“狐仙哥哥！”
听见身后有孩童的呼唤，仇白转身，见是那老汉的孩子，他手里正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给你，好吃。”
仇白露出和善可亲的笑容，半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男孩的头发。
“你吃吧，我不饿。”
很快，男孩身后又走过来几个人，他们是方才承仇白恩情的小贩，手里都带着些物件或吃食。
仇白起身，张开嘴，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一一拒绝了他们的答谢，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挥手告别。
帮助他们，自然不是为了这些人的感恩。
更何况自己也没做什么。
不过······
仇白低下头，看着手心中的暗红糖块。
这是他唯一收下的礼物。
将它放入口中，含在嘴里，慢慢融化，是有些苦涩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