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拿着,下次老子再来吃饭你莫收老子钱不就是了!”
这流转着金色纹路放着七彩光辉的上品灵石就被那龇牙咧嘴的范爷塞给了关阳。
练气三层的关阳记性很好,但他还是决定在后台账本上记一下,但还没等他进屋呢,天边就划过一道流光直冲着他们飞来。
关阴也见着了这束光,匆匆从后院跑到店门前下意识护在哥哥身旁。
这束拖着莹蓝色尾巴的流光速度快到关阳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什么飞过来,还仰着脖子傻站在那儿呢这就落了地。
哦,是荷帷前辈。
她穿着一袭白衣、宽松地披在身上,露出浅蓝的中衣,漆黑柔润的长发还带着湿气搭在肩头,圆润的双眼里莹蓝的光芒闪过一瞬,略带疑惑瞥过一眼那姓范的狗东西,最后还是落定在关阳和关阴身上。
“荷帷姐?!”
关阴忙走了两步上去,帮位外貌娇小的前辈把前襟拉好。
“荷前辈,你怎么这么晚来了,吃宵夜吗?”
“宵夜?好啊。哦,不对!”
荷帷双手握拳上下用力挥了挥。
“这儿要出大事了!”
“啊?什么事儿?”
关阳还是相信荷帷的,这只是一句带有惊异的真切疑问。
“没错,这大事就是老子要把治曦那个鳖孙打死。”
大汉抱着胸,站在旁边唐突解释。
不知道前因后果的关阴听这人突然对自己师父口出狂言皱紧了眉头,但看自己哥哥没有任何表示,便按下了心中的愤懑。
“嗯...好像也不是这么大的事。虽然...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预感到有事情要在这里发生了!”
荷帷皱着眉,吃力地捋顺她的逻辑,说出这么长一段话来似乎对她来说已经尽力了。
“那就算不上什么大事。”
赤着膀子的大汉摆摆手,不屑地把荷帷的话打了回去。
看来荷帷、治曦还要这位范爷三人都是认识的,但关阳没有细究里边的关系。
“那荷前辈您先坐会儿,我给您去泡壶茶。”
荷帷点点头,就坐在了茶摊上,又开始与自然融为一体的进程。
“多泡一壶。”
沉稳的男声突然插了句嘴,突然从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的阴暗角落出现了。
“治曦你个鳖孙还有胆子出现!吃老子一拳——”
“一上品灵石只是我的跑腿费,饭钱我还没收你。”
只见身着黑袍的高大男人瞬间抬臂连续招架三拳,向后速速后退三步,而比动作更快的是他的嘴,吐字清晰气息平稳在拳头招呼到脸上前就把话说了出来。
“所以之前的饭都算我请你的,你非但不该对我冲拳还该感谢我。”
这番不要脸的话让范爷都停下了手里的拳头,坐在边上发呆的荷帷都惊为天人。
“嘶——”
荷帷俏丽的脸蛋一皱眉,深思着发言:
“...好像有点道理。”
那赤着膀子的大汉也有了恍然大悟之色:
“呃、谢谢你...请老子吃了这么久的饭?”
“客气了,这是你应该谢的。”
治曦掸了掸自己的广袖,抚了下自己的络腮胡,一背手很是自然点了点头。
这些修士的脑子到底是什么长的啊?
关阳心情复杂,想着现在有没有可能让关阴换个师父。
而关阴正帮着荷帷梳理散乱的长发,纤细柔软的手指缓缓在漆黑的长发间游走,像是帮猫梳毛一样。
“所以治前辈您...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
“哦,我感知到有大事要发生了。”
他温和笑笑,宛如一正派人士模样站得挺拔。
“我的徒弟在这里,自然要过来关心一下。”
你还是少关心我妹妹一点。
关阳勉强笑了笑,没有把话说出口。
正想着进屋泡茶,忽然间地动山摇,关阳都无法站稳脚下一滑,荷帷反应极快、挥手以柔风承住差点摔倒的关阳和关阴。
治曦曲指轻敲了下小饭馆的灰白墙壁,顿时屋内刚震落的砖瓦石块锅碗瓢盆倏然复原,像被强力胶黏在一起一样,这栋勉勉强强支撑了几年的屋舍和茅草棚顿时巍然不动。
漆黑的天幕被撕开一个口子,比白日更亮堂、比落雪更苍白的光辉自口中洒落,这撕开的口子也在不规则地被白光缓慢侵蚀、扩大。
被白光找到的荒山和野林被披上了纯白的衣,最终在白光里完全消去了形、像投入煮奶锅的白巧克力一样融化了。
赤膊上身的大汉仰起头,不自然的狂风将他杂乱的长发刮地更乱,他站得四平八稳擤了擤鼻子。
“动静挺大,但不是什么大事儿。”
所以他对大事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来不及吐槽,关阳半躺在荷帷制造的风罩里,扯着嗓子呼唤还搁这儿不动的人们:
“我们是不是得跑了?!——”
“不用。”
荷帷回答得简单,也站起身来,向不断扩大的白圈飘去。
关阳叫着荷帷的名字,可剧烈的风吞噬了他发出的一切声响,伸出手想拉住她飞舞的衣襟,却在探出她制造的风罩的一刹那、指尖被狂风刺破,疼痛让关阳下意识收回了手。
血从不成样的指尖滴落,被掀开的皮肉和指甲盖缓慢地恢复着。这保护之外,不是练气期的他能涉足的地方了。
关阴看向关阳受伤的指尖,心里也不由得一紧。
这时候的自己,无法保护哥哥、哥哥受伤了可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关阴咬着下唇,寒霜从眼角缓缓扩散,可这寒凉的温度却出不了荷帷留下的风罩分毫。
荷帷的风罩分别保护着他们俩,却真真实实在兄妹之间留下了一道看不见但要命的天堑。
当然,她也真没想这么多。
天上的口子被白光侵蚀成了圆润的模样,像一个水瓶一样向大地倾倒着无尽的光辉,从九天而下的银河也无情地湮灭着一切被照耀着的存在。
正当荷帷走到白圈边上时,那光也停止了倾倒。
天上的口子依旧存在,但似乎清空了里面的存货后,光芒变得黯淡了不少,但在夜幕之中还是那么显明。
狂风停了,地也不摇了,那九天瀑布停止倾泻后在地上留下了一个直径一里的奶白色圆润湖泊,让原本的荒山缺了一块、四周的树林也胡乱倒伏。
湖泊中央突兀立着一个散发白光的石洞,同样早就站在这湖边的治曦一摸络腮胡,笑道:
“这万年不遇的秘境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