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曦还是骑上去了,关阳他们就看着那一人一狼在奶白的湖面上宛若一阵黑旋风一样癫狂地旋转着。
可以看出来范建在很努力把治曦甩下去了。
关阳不太明白,明明把治曦丢下去也不会真造成什么妨害,范爷何必这么大叫大跳为难自己。
要知道第一次可是治曦自己渡湖的。
关阴也不太明白,反正师父可以自己渡湖,何必骑在这狼背上弄得如此狼狈。
南颜也不太明白,她可不知道治曦的本事,她在看到那头黑狼踏上湖面时候已经瞪大了红粉的美眸。
这天泄湖就是南家元婴老祖在鼎盛时期都不能说如履平地地渡过,而这黑狼不但踩在湖面上分毫不沾,甚至现在上蹿下跳间毫无被侵蚀的痕迹。
“关阳,你结识的这几位,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个问题,关阳也不知道。
他望向奶白湖面上像骑牛一样的治曦,只好深思着向南颜回答到:
“他是清冷师尊。”
理所当然的,这次是荷帷御着剑先靠了岸。
石岛上的差役分别查验了他们的身份牌,还递给他们每人一张免责书。
要进秘境的都得签字画押才行。
关阳在穿越前就是会仔仔细细看完所有条款的人,某些通讯软件的各种免责条款他都是一行一行看到底的。
虽然往往看不看的意义不是很大,因为他没有拒绝使用的本事。
原本荒凉的石岛上被仙法司建造了简单的登记台、口岸、救助处,每一个地方都非常忙碌,毕竟不断有修仙者排着队进入石洞,也不断有修仙者血淋淋地被抬出来。
仙法司虽然创收的手段花样百出,但确实维持着这些天南海北修士间的秩序,进去的道路和出来的道路被分为了两边,中间这刺眼的白色石洞加工着一个个赌上性命和未来的人们。
明明关阳八年来一直经营着饭店、离不开烟火气,可看到这来来往往或狂喜或大悲的修士,他有了种微妙的入世感。
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关阳拿着免责书坐下细细阅读起来。
比关阳穿越前看过的免责声明都要简短,遣词精炼易懂,比超市充值卡背面的条款还容易理解。
进了秘境,所有实行于这个国家的法律都将无效。
带进去的一切,无论是法宝、财物、乃至生命本身,都将无法收到法律的保护和约束。
要进入秘境就必须签署。
“哥哥,你看起来很难过。”
关阴是陪伴关阳最久的人,她从他的眉眼里能读出很多东西,虽然很多是她无法理解的。
“嗯,一想到这场被吹嘘成天大机缘的秘境会收割走多少人的性命,我确实有点难过。”
作为一个成年许久的人,关阳学到的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坦诚。
从石洞里被抬出来的人一个又一个,在离开秘境的方向泼洒出了一条血路,也许这些还没凉透的血里面还包含着捡了金丹期及以下免费这个大便宜的欣喜。
某个血人的身份牌从断了的腰带上滑落下来,残缺到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倒是后面那块圆形的青金石片形状完好。
关阳有印象,这青金石片就是仙法司推出的渡船月卡。
关阳签上了名字,向前走两步,用大拇指沾了地上未干的血、还有人们鞋底落下的粗粝的沙,按在了自己的名字上。
南颜看向他,眼里罕见的带着些许疑惑和关切。
“啊,只是因为戳自己手指很痛罢了!”
关阳笑着解释。
荷帷站在那搭了个棚的救助处旁、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些人有的活了、有的死了,莹蓝的光芒不断从她眼里流过。
直到治曦披头散发骑着黑狼上了岸,手里还紧拽着黑狼脖子上的红玉项圈。
两人想必已经发泄完情绪达成了妥协。
关阳这么想着,就看范建又一脚踩住了走在前边的治曦他外袍下摆。
治曦只用了一个响指,衣衫就恢复了平整服帖的样子,原本蓬乱的长发也再次束于脑后,踢着银头长靴,一脚跨过血路、背着手神情和蔼地走到关阳他们面前。
“师父,这是免责书。”
关阴手里其实有三份,一份是她自己的、一份是帮荷帷保管的、还有一份就是她帮治曦多拿的。
“那老子的呢?”
人高的黑狼摇着尾巴,红眼睛看着这不知道什么什么书。
“范建前辈是师父的灵兽,属于财物的一部分,不需要额外签一份。”
治曦接过那张纸,瞄了一眼上边写的,嘴角稍稍翘了翘便没再关心,反倒是翻来覆去对这张纸研究了一番。
“治前辈,这张免责书有什么问题吗?”
关阳早就把名字签了上去,还画了押,一时有点紧张。
“嗯,确实。”
他摸了把自己的络腮胡,点头解释。
“从纸头还挺特殊的,火烧不燃水浸不烂,估计金丹期以下还撕不坏。工艺也比以前的有所改良。”
“这是精石纸?这纸张可是会留下落笔者灵力痕迹的,这仙法司可是下了血本了。”
听到这个描述,南颜稍稍惊讶,这纸张价格高昂,像南家这样的生意人也只有在签署大生意的场合才使用。她也偶尔见过几次,没想到这仙法司给每位修士发的居然都是精石纸。
“这么厉害?”
关阳看了眼手里的纸头,也有样学样和治曦一样翻覆起这张纸来,不过没看出个所以然。
“这纸贵吗?我想进一些做本菜单。”
“我这里有更好的,之后给你。”
治曦签了个名,也不知道是狂草还是随手乱画的那种,也如同关阳一般用地上未干的血沾上手画押。
只不过他似乎弯不下腰,是用法力隔空让地上的血吸附在他手指上的。
关阴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师父,眼里有着相同的迷惘。
“关阴,为师要教你。修士的血是很精贵的,非必要绝不破坏自己身体,任何一寸皮肤都不行。”
关阴把眼神收回,又看了看关阳画的押,沉默地点了点头。
荷帷把床板剑重新安回了范建的背上,还好心帮他顺了顺毛,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好了,时间也正好,我们进秘境吧。”
治曦往广袖里看了一眼之前在这岛上拆下来的晷,掐准时间领着众人排队准备进入秘境。
关阴在经过一个小台子的时候,把桌上的小罐子先递给了南颜,再递给了荷帷。
“荷帷前辈,这是印泥,您别沾地上的血,不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