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江城比BJ要热个4-5度,才刚9号,中午已经34度了。这次张亦帆是一个人来的,刚刚从客户那里结束了今天的工作,他坐了不知多少站的地铁,又换了另一趟车才到目的地,那里是江东的一片住宅区,因为那边有几家IT公司,很多员工就在那边租房子。张亦帆下车时天已经黑了,他又绕了半天才找到夏文说的那家烧烤店,此时外面已经支起了好多张桌子,烤串的香味弥漫在空中,张亦帆还没吃晚饭呢,真有点饿了。
夏文慢悠悠地走过来,上面穿着一件淡米色短袖T恤,下面一件牛仔短裤,一只手拿着手机。张亦帆还穿着白天见客户的衬衫和稍显休闲的长裤,他看见夏文就像是出来扔垃圾一样,显然对方一点儿不“怕”自己,但他还是礼貌地跟夏文打了个招呼。
他们找了一张最靠边上的桌子,夏文拉出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了。
“要吃点东西吗?”张亦帆问。
“不用了。”夏文说。
“那来瓶啤酒?”张亦帆又问。
“真不用了,我不喝,你找我有什么事,说吧!”夏文挤出难得的一丝笑容。
“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放弃吧,许佳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张亦帆直接说道。
“她和我在不在一起你左右不了,难道不是取决她吗?”
“你说的没错,是取决于她,可她不是早就表明态度了吗?”张亦帆反问道。“现在是你缠着她,不是吗?”
“随便你怎么说吧。”
“以你的条件找个优秀的女朋友不难吧?何必弄成这样?”
“你今天是要我向你保证还是怎么着?”夏文突然不想再和张亦帆说下去了。
“我就是想劝你再想一想,这么做值得吗?我没有什么要求。”
“我要是说值得呢?”
“那就真别怪我了,关于你的有些事我可能会转告许佳。”张亦帆语气突然变得冷漠。
“你说什么?什么我的事?”夏文也突然怔住了。
“关于你的......私生活。”张亦帆往上推了下眼镜框。
“我私生活怎么了?”夏文难掩突如其来的愤怒。
“有些对你不利的传闻。”
“你TM听谁说的?根本没有的事!”夏文看着张亦帆,重新审视他眼前这个人。
“你也不想许佳知道吧。”张亦帆冷静地说。
“你TM有病吧,你想让她知道什么?算了,我认输好吗?我退出,前提是你不能跟许佳提一个字。”夏文反而松了一口气。
“好,你放过她,我肯定不会说的。”张亦帆也松了一口气。
“你的目的达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刚刚来时还是自信满满的夏文,现在灰溜溜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觉得自己狼狈极了,张亦帆嚣张的样子让他胸口憋闷,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究竟是谁告诉他的?他身边还有可信的人吗?就这么失去她了吗?哪里是失去,从来就没得到过......
他到家了,去浴室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刚刚输掉了一场比赛。T恤都被他洗脸用力过猛弄湿了,他拿毛巾擦干脸,换上睡衣就去卧室躺下了,这到底算什么?我在怕什么?怕许佳觉得我就是个感情不专一的人?
为什么不早点跟许佳表白?这么多年她都单身一个人,我在干什么?等到她有男朋友了才想起来追,这是傻瓜才干的事吧。夏文觉得后悔死了。他有时控制不住去看许佳的朋友圈,但看到那些和张亦帆一起旅行、还有平时他们一起吃饭、约会的照片时,就会醋意大发,然后强迫自己不去想。
他快要疯掉了。
张亦帆觉得终于打败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回到BJ的张亦帆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周末没事儿就和许佳待在一起,许佳躺在他的怀里,彷佛已经和他步入婚姻,今天只是婚后平常的一个周末。
一个多月过去了,这期间许佳给夏文发过消息,对方没回应。再发,还是没回应。
为什么突然不回消息了?彷佛消失了一样。太忙没空?
又过了快一个月,还是没回应。天气已从炎热转凉,树叶都开始掉落了。
张亦帆有天终于忍不住问许佳:“夏文最近联系你了吗?”
许佳一惊,看着他说:“没有,怎么突然提起他?”
他清了清嗓子,说:“没啥,一直都没联系你吗?”
许佳又看向他说:“他干嘛要联系我,有什么事吗?”
他连忙说没有,只是因为几个月前的事,他怕夏文来骚扰她。许佳心里觉得他肯定有事瞒着他,而且夏文这两个多月突然像消失了一样,这两个人......?
她再次向他解释有关他的疑虑,她和夏文就只是好朋友,她没有做过背叛他的事情,夏文这次确实向她表白了,但她明确拒绝了,以后也不可能接纳他。她想让张亦帆给她点时间,让夏文接受这个事实。张亦帆嘴上说相信她,心里想别在这跟我装纯了,和夏文在一起时能什么都没做过?对方又不傻,要不怎么能突然开口表白?也多亏那个夏文自己跳出来了,不然都不知道她还有个男闺蜜!要是以后真在一起后才发现,那还是现在知道的好。
他也发觉自己自从知道夏文的存在后,心态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尤其在如何看待许佳的问题上,他有时也觉得是不是不应该这样想她,当初可是自己主动追求的她,明明是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现在和她在一起时像和另一个女生交往?她变了还是我变了?我还喜欢许佳吗?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他发现和许佳在一起时,他眼里不再像刚认识时看到她身上的各种好,而是......她甜美的容貌和足够吸引异性的身材。他只想占有她,尤其是知道夏文也在追求她时,想法更加强烈。每次许佳留在他那或者他去许佳那过夜后,他事后都会心满意足。
张亦帆觉得这样下去已经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了,该尝试结束它了。
之后的日子许佳一直在忙一个新项目,没有多少时间想其他的事情,因为张亦帆好像也突然忙了起来,周末也不怎么见面了,有时还需要去公司加班。夏文依旧没有消息。
他们有两周没见面了,许佳给张亦帆打电话,电话里调皮地问有没有想她,他却有点出乎意料的冷淡,最后也没说要和她见面之类的话。
她似乎也觉察到了张亦帆的话语里少了以往的热情,话也不多,寥寥几句,她问他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大,他说没有,直到最后终于等来了他说我们不太合适,还是分手吧。
许佳脑袋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暂时还搞不清状况。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是什么时候张亦帆想分手的。
她也没有过多追问,他也没有过多解释,心照不宣的,各自继续各自的生活。
但最后许佳还是没忍住,去见张亦帆,她问:“还是不相信我是吧?是因为夏文对吧?”
“部分原因吧。”
“还因为什么?”
“没有具体什么原因,就是有时候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
“什么叫不是一路人?”
“两个人不合适,你要我怎么跟你解释?”
“反正你想分就分呗,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
“我们不合适,在一起对谁都不好。”
“对,我们确实不合适。这样最好了。”
“好吧。”
“看来我真该认真考虑一下夏文了。”
“你说什么?”
“我为什么要拒绝人家?他哪不好?”
“你故意气我是吧?”
“我认真的。”
“你意思是身边不缺爱慕你的人是吧?你人还在我这呢,就这么着急?“
“我哪着急了,我只是说我要认真考虑下他,你急什么?”
“你终于承认你喜欢他了。”
“是!我就是喜欢他,从我认识他起就喜欢他了!”
张亦帆没再说话。
许佳离开了张亦帆的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的额头感觉胀胀的,有点疼。嗓子也干干的,喝了半杯水才好转。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是呆呆地躺在沙发上,窗外风很大,天蓝的有些不真实,一朵云静静地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她想起刚刚在他那说的那些话,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它们像豆子一样被一股脑儿倾倒出来,散落一地,一片狼藉。她居然说很早就喜欢夏文了,那当然是为了气张亦帆说的,她就想惹他生气,然后发泄自己的情绪。她感觉自己像件托运的行李一样被扔来扔去,却不知道目的地是哪。
601的门缓缓地被张亦帆关上了,这门彷佛比平时要沉重,他看着她走了,外面静悄悄的,彷佛她从来没来过。他坐下来,用手支撑着下巴,闭上眼睛,脑子乱糟糟的。
远在1000公里外的夏文此刻想象不到张亦帆竟然和许佳分手了。他能做的只有不再联系她,起码短时间内不能联系她,从心里彻底忘掉她最好,他就能早点走出阴霾,开始新生活了。时间会来拯救他,耐心等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