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悦早起坐在桌前看书。
桃笙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一会儿拿着个护身符硬要给她挂上:“姐姐,这是我在神庙里求的文曲星符,据说十分灵验,这次宫试你就戴上吧。”
桑悦无奈地笑笑:“我先戴着,但据说宫试入场前都是要搜身的,除了衣饰所有东西都不能带入考场。”
“总之先戴着吧,”桃笙格外坚持道。
一会儿桃笙又开始接过侍女的食盒开始布菜,把桂花酒酿圆子推得远远的:“姐姐不能吃这个,等宫试结束以后再吃吧。”
桑悦眼巴巴地看着那碗酒酿圆子离自己而去,不无遗憾地砸吧下嘴。
她端起碗用早膳时,桃笙还不闲着,站在边上翻开一本书念道:“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故天有五贼,见之者昌……”
桑悦实在忍不住了,放下碗,拉着桃笙坐下:“阿笙啊,不至于,你看起来比我这个应试的考生还积极。你越这样我越紧张。来,坐,一起吃,别折腾了。大不了这次考不过等下次。”
“呸呸,”桃笙连忙伸手捂她的嘴,“一定能过。”
桃笙又转头看向正在捣鼓香炉的柔孜,道:“柔孜哥,你快念几句经帮姐姐去去晦气。”
俊美沉静的青年抬起脸,隔着袅袅的淡白烟霭看过来,似乎微微笑了:“五蕴悉从生,无法而不造。主上向来心有丘壑,自然吉无不利,春风和气。”
柔孜越长大,不仅变得越发俊美,眼神也越发的淡然,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愈发显得禅意和神性,宛如梵音。
今天是秋水学宫举行入学宫试的日子。
秋水学宫是凤麟仙洲最高等级的修士学府,如科圣、影圣等炼器大师,还有王室贵族子弟都在里面学习修炼过。
每年秋水学宫都会举办入学宫试,只有元婴期得到真人封号的修士才能报名应试。
要想得到真人封号,就必须从筑基期开始参与各地举办的斗法会,筑基期博得散人封号后,才能参与金丹期斗法会,去博山人封号,再到元婴期去博真人封号。
桑悦就是这样一路打上来成为桑悦真人的。
但也有一些例外,因为秋水学宫还有一项规则,那就是五品仙官以上的官宦子弟不需要参加斗法会,因此沐若拙、沐雨微、沐息尘等沐家子弟不需要想桑悦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去争斗法会封号名额。只要达到了元婴期修为,他们就能够直接去应试。
作为沐若拙的养女,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意思,所以桑悦没有把自己归入官宦子弟那一列,该怎么考就怎么考。
秋水学宫的宫试分为文试和武试。
第一场考的就是文试。
桑悦用完早膳要出门时,只看到了苏罗。
苏罗有些尴尬地道:“清儿说想提前熟悉考场,你义父就先用仙人车载着她去了。”
桑悦不以为意地道:“没关系,时辰还早,我坐白桦叶去就行。”
*
桑悦来到秋水学宫,穿过巍峨的宫门,经过照骨镜的法器探查,确认没有携带与考试无关的物件后,才被放进考场。
按照抽签的位置找到座位坐好,桌案上已经放好了纸墨笔砚。
监考的考官居然是张湛然和白邵卿。也对,张湛然是千年来秋水学宫培养出的最出色的炼器师,又是辅佐仙王的科圣,时不时会被学宫请回来讲课授学。
而且这场宫试是由世子傅灵越亲自督办,张湛然作为与世子亲近的仙官兼好友,肯定会被派来帮忙。
至于白邵卿,他是出窍期圆满境的精英修士,在学宫中除了修炼也担任助教一职,被安排来监考不足为奇。
桑悦没有傻到和张湛然打招呼,在考场上和考官凑近乎,完全就是给人留话柄,找死。
张湛然和白邵卿也都没有看她,大概也是有意为之。
学宫中的钟声响起,白邵卿操控傀儡分发考卷,没有考生敢在这两位的眼皮子底下作弊,考场上鸦雀无声,只听得见毛笔蘸墨、在纸上书写的声音。
两名考官在考场里放慢脚步,四处游走。
白邵卿走到桑悦桌边时,停下驻足观看了片刻,只见她卷子上写满了簪花小楷,清婉灵动又不失筋劲。该说不愧是字修吗?
其实桑悦也是无可奈何,她从前是不爱练字的,无奈重生成一个天生字胚的体质,这几年来只能发奋练习书法,练秃的笔可以放满好几个笔筒,虽然说不上多好,但楷书和草书还是写得有模有样了。
一个时辰后,文试结束,卷子被收走。
就在这时,考场外突然传来一阵虎啸声,像是有一整个虎群在齐声狂吼,声音无比的雄浑威严。
众考生回头看去,只见考场大殿外降下十一头白色机关巨虎的飞辇。
考场内发生微微的骚动,要知道,十一机关白虎飞辇的尊贵程度仅次于仙王的十二白虎飞辇,是凤麟洲世子才能骑乘的仙驭。
果然,飞辇上翩然飞下一道衣衫如雪的身影,世子傅灵越头戴银冠,白衣上用银丝绣着西方七宿星纹,步伐沉稳地朝殿内走来。
骨重神寒天庙器,一双瞳人剪秋水。当为这位尊贵青年修士的写照。
傅灵越一边走,一边朝跪地俯首的考生们微笑着抬手:“诸君免礼。”
他走到大殿前方,张湛然和白邵卿分立在他左右。
傅灵越道:“今日笔试之后再加一题策论,诸君尽可畅所欲言。无论执何种观点皆可,无分对错,但我和两位考官会择优选取十名表现卓绝者,文试额外加十分。”
考生们表情各异,有跃跃欲试者,胸有成竹者,也有紧张迷惑者,忐忑不安者。
“便以此为题,”傅灵越扔出一副卷轴,卷轴漂浮在空中自动展开,上面书写着铁画银钩十二个大字——仙凡无别,仙尊凡卑,孰对,孰错。